“能告诉我原因么?”沒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清颜任由他将自己揽入怀中,语调是一如既往的轻柔无害。他的回答的确是在她意料之中,至于原因么,她却想听到他亲口讲出來。
“因为,他是九叔的儿子。”埋头于她如绸缎般顺滑的发丝之间,长恭的声音听起來略显低沉:“颜儿,我发现我真的恨不起他,哪怕他害死了大哥和三哥,哪怕他一再地包庇和士开,可我……其实还是早就原谅了他。”尽管他那么那么地不想承认,可今天的那一场兰陵入阵,已经把所有他不想接受的事实都摆在了眼前。
高湛于他,终究成不了心里的陌路人,虽说斯人已逝,但对于他的子嗣,长恭自认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更何况,他曾经亲口许下的诺言,会守护九叔的江山一辈子,就算那个人如今不在了,难道他便能亲手毁去高纬的一切?他做不到,真的,是做不到啊。
“我明白的。”抬手轻抚着他的背脊,清颜嘴角带笑,却是欣慰于他终究肯直面自己的心结了:“长恭,每个人都有自己心底最为柔软的地方,这样的人,才算是一个真正完整的个体。你的选择,并沒有错,我也不会怪你。”
“颜儿……”环抱着她的双手越发用力,长恭简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來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我不能让你陪着我一起死,所以……对不起了。”
最后几个字轻的几乎听不见,但在尾音落下的瞬间,长恭已是抬手对着怀中人儿的后颈轻劈而下。他实在是太过了解自己妻子的个性,若要让她独自离开,那根本是沒有可能的事,因此之下,他也只得决定采用这样的非常手段。
可是同为枕边人,清颜又岂能料不准他的心思?差不多是在身后劲风初起的刹那,她就已经极为迅速地作出了反应,当下脚步微微错开,纤腰一拧便是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姿态从长恭的怀里飞快地脱离了出去。而那只原本打算偷袭的手掌,却是因为失去了目标,只能堪堪停在半空,看起來很有几分尴尬。
“我说过同生共死,这一点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会有所改变。”视线牢牢地锁定着那慢慢收回手的长恭,清颜的语气透出决绝的意味:“若是你始终执意如此,那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高长恭,你别想用这样的方式摆脱我,永远别想。”
四目相对,决绝和无奈的两股视线互相胶着,对峙良久。于半晌之后,到底还是长恭首先移开了目光:“好吧,你赢了。”
她既然都放出了这样不留情面的话,再坚持下去,那就是他的不是了。毕竟,她说出來的话可从來都不是吓唬人的,他是真怕她在这一点上会言出必践。
轻哼一声,清颜对这样的结果倒是半点意外也无,早听她的不就好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必须好好配合我,否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