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似乎是刚从外地来到咱们平定县的,他们的口音是河东口音;对于二弟这件事,‘上面’的处理意见是不公开处理,而在两个时辰前太守府上报朝廷的‘报捷’公文中,写着太守刚刚……卫子美刚刚剿灭了一伙占山为王、欺压乡里的贼匪并除掉了其头目……”
“轰!”我的脑袋炸了开,无可言喻的剧痛让我头晕目眩、难以清醒。
“小乙,你打算怎么办?”见我不说话,刘明一面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几乎摇摇欲坠的我,一面轻声问道。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问我还为不为王寅报仇。
要不要给王寅报仇?我怎么知道……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满嘴苦涩,嗓子眼似乎被某种透明的东西堵住了,不管我怎么张嘴,都说不出话来。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我的姊丈——卫世为了抵抗来自政敌的压力、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而对我最贴心的兄弟扬起了屠刀!
明白了事情真相的我还能为王寅报仇吗?!我总不能……我总不能真的让姊姊守寡吧!
今晚来刘明家之前,我也曾考虑过这件事若是姊丈所为我该怎么做,但每每想到这种可能性,我总是立刻转移自己的目标——我实在不愿向着这个“可怕”的方向去猜想!如果王寅被杀这件事是本县里的世家所为、是他麾下意图“叛乱”的“小弟”所为,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我的屠刀——屠猪亦是屠人的屠刀——去惩罚、处置这些让我失去王寅这一挚友的“罪犯”,但唯独当“罪魁祸首”是卫世时,我会真的变得茫然、不知所措!不是因为他位居太守高位,而是因为他是我的姊丈——姊姊以身心相托的夫君!
“刘大哥,我想先回去了……”我和刘明之间沉默不语了好久,过了至少一炷香的时间,我才终于能发得出声音来告辞,但那音色却变得极为粗糙。
“我送送你吧!”刘明起身说道。
“不了!你还是给王寅操办一场葬礼,好好地送送他吧!我就不来了,我……没脸见他!”我背对着刘明停下了脚步,伸出右手对着身后不知什么表情的刘明摆了摆手,留下一声叹息,低头推开了刘家的院门。
二更过了,三更还不到,漫漫长夜才刚开始,这天,什么时候才会亮呢?我,还等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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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王寅的葬礼——虽然他早已提前下葬,但在刘明和他生前的那群“小弟”的坚持下,一场堪称浩大的葬礼在县里摆起来了——这点我从院子外邻居们的议论声中便猜得出来。
我没去。就像我说的那样,我没脸去。小英代替我去了。
我蹲在猪圈前,静静的看着刚被我喂食的猪,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我若是这群猪该多好啊!整日里吃了睡、睡了吃,无忧无虑,没那么多的烦恼也没那么多的哀叹,纵使终有一天会被主人杀了卖钱,但在我活着的日子里却可以潇洒自在一些。
话说回来,我实际上和这些猪又有什么区别?!我们同样逃不过被宰割的命运!不同的是,宰割它们的是我,而宰割我们这些穷苦人的却是我的姊丈——卫世卫太守!可怜王寅响当当一条汉子,性命落地竟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