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若桃花,粉扑扑,红润润,头发是彩色的,光泽发亮,神采飞扬。
看得出,霸宇宙大大吃了一惊,定定神,说:“千岁伯,你请进。我有事,不,不陪你了。”说着,就想夺路而逃。说时迟,那时快,千岁伯“刷”地伸开双拳,朝霸宇宙冲去。霸宇宙急忙应招。“啪”的一声巨响,两双手顶在一起,僵持了一会,霸宇宙渐渐不支,被千岁伯推进了门内,又推到了主席台前,乳白色有机玻璃地板上被推出深深的一条痕。
“把证书还给他们!”千岁伯喝令道。噫!是童子声,尖尖的,细细的,嫩嫩的。怪,实在奇怪。
霸宇宙喘着说:“不,不还!有本事,你就抢回去。”
“不还也行。告诉这些人,你剽窃了华宇美智超和基因汉的反向运算法。”
霸宇宙哪里肯从,又同千岁伯打斗起来。没过几招,千岁伯像旋风一样飞快地旋转几圈,霸宇宙大概有些眼花,又被他扭住了。
千岁伯朝拉波尔喊道:“叫他和阿超一起再演算基因人的**孕育程序。”
此时,所有人都已明白,千岁伯是来帮阿超的。拉波尔心中不由一乐,立即宣布说:“进入基因人**孕育程序现场验对,这是个新题目。华宇美智超,请准备。霸宇宙,也准备。”
大屏幕再次开启。阿超精神陡起,就手拿起面前的计算器,推算起来。
霸宇宙一脸窘态,拿着计算器,愣在那儿。
阿超推演了一会,千岁伯就喊道:“霸宇宙一点也不会。他的专利证书必须交出来,颁给华宇美智超。”
拉波尔也胆壮起来:“对,停止演算,别让这家伙又剽窃了去。霸宇宙,马上交出证书。”
霸宇宙发出一阵怪笑,攒足劲,朝千岁伯狠狠捣来一拳,千岁伯急忙闪身躲过,他趁机跑出了门外。千岁伯赶紧追赶出去。待拉波尔他们跑出来看时,他们已不知去向。
回到会议室,大留士问霸宇宙的那张证书如何收回。拉波尔哈哈大笑,说:“让他去用吧。”
阿超急了,叫道:“主席,不行啦。两个专利证书,后果不堪设想啊。”
拉波尔从容地站起来,庄重地说:“我再宣布一次,今天的专利审查会很成功,华氏基因人配方确是科学成果,只属于华宇美智超。我们‘三会’很快颁发专利证书。”他朝门外看看,风趣地说:“霸宇宙抢走了一张废纸,上面的签发人是‘拉倒了’,就随他的便吧。”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阿超他们,心中的石头一下落了地,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都暗暗佩服拉波尔,临危不惧,棉里藏针,被霸宇宙抓在手心里还同他玩了一回捉迷藏。霸宇宙呢,虽然凶恶,却不能识破拉波尔的即兴之作,明明看了专利证书,到底还是被拉波尔骗过了,实在不算聪明,也许他熟悉地球人的语言却不怎么熟悉地球人的文字。啊——他莫不是外星人!那个满面红光能制服霸宇宙的千岁伯,简直像神仙下凡,很可能也是外星人。
今天的专利会实在特别,简直就像是耍魔术,一幕幕变幻莫测,张驰交替,惊喜闪烁,把阿超拨弄得自顾不暇,疲惫不堪,有些迟钝了,明明听见拉波尔宣布会议结束,还有些犯傻似的盯着那大屏幕。阿娜率先,基因汉和司马他们紧跟着,拥上前,把他抓住,抬举起来,在大厅里欢呼雀跃,热闹了好久方才收场。
“今天的会像演戏。”安黛茹斯余兴未消,搂住阿娜的腰。“阿娜姐,这下你们是万事俱备,又不欠东风啦。”
阿娜同她紧紧拥抱,说:“这要感谢月球村大美人的八面玲珑啦。”
阿超也上前说:“安黛茹斯小姐一双玉手,把四面八方的信息全抓到这大厅来了。我们感激不尽啦。”
安黛茹斯作惊恐状,说:“可别这样说。不然,有人要责怪我好大喜功,还要说我狂妄,在划时代的大科学家面前也敢放肆。”
司马听了,笑道:“哟,旁敲侧击。我可要特此声明一下,本人以穆玛德琳主席为榜样,向来争当民主与平等的先锋。”
基因汉听得新鲜,戏问道:“部长大人,那你说,今天这个会讲民主平等吗?”
司马禁不住哈哈大笑:“到底是基因人,能把这两个事情‘基因再造’在一起。”他转向大家,舒坦地说:“今天反正是我们胜利,敌人失败了。”
基因汉不解地问:“敌人,谁?”
乌斯佐科夫扫一眼王彼得,说:“化为灰烬的那个本·山诺,还有那天袭击你们的那三个鬼家伙,都是敌人。对了,霸宇宙也是敌人,他想抢阿超的专利权。”
基因汉紧接着问:“上次那三个家伙的灰烬化验结果如何?”
乌斯佐科夫说:“说不清。像是硫酸之类造成的。旁波宁跟我说,三个袭击者的灰烬,万和号太空站的硫酸雨采集标本,虽然都不能鉴别属于何种物质,但能确定都有硫酸味。我要没猜错的话,这个本·山诺的灰烬也一样。”
司马哈哈一笑:“阿超,我们的老祖宗说过,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这就是一切反动派的逻辑。”
阿超若有所思:“我们的敌人到底是些什么人呢?”
这一问,把大家难住了。本·山诺和那三个袭击999号小楼的人,是阿超他们的敌人,也是司马他们的敌人,还是新科技的敌人,这没啥想不到的。他们都为基因人而来,都自食其果,化为乌有。霸宇宙显然也是,要不是千岁伯,他的阴谋就得逞了。阿超和司马他们,拉波尔他们,无不想知晓这几个敌人的姓名住址、职业爱好,等等。然而,即使想得发疯,也只能干瞪眼。
“唉,那几个敌人的死,恐怕永远是个谜了。”安黛茹斯泄气地说。“华氏基因人配方又不能再造干细胞。霸宇宙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眼下不能,将来就行了。”阿超鼓着劲说。“霸宇宙呀,我看,反正不是个好角色。”
阿娜说:“我看,这几个敌人会有人去追究他们的底细的。司马部长,你不是说过,已向联合国报案啦。今天,拉波尔他们当场受累,能不了了之?”
基因汉紧接着说:“反正他们没能得逞,自取灭亡而已。我觉得,千岁伯是我们的朋友。谁不感谢都行,他非得感谢不可。”
“这倒提醒我了。”乌斯佐科夫说。“千岁伯和霸宇宙那么神,一个粉红的脸,一个蓝皮肤,怎么回事,我悄悄查了,两个人都没任何资料可查,莫非真是神仙?”
基因汉“嘿嘿”一笑,说:“你们自然人到现在还想着有神仙,真迷信。有个叫紫金百花的女人,上上上个世纪写了一本九天文学上看过了。书上说,宇宙有三个地球,一个是花星球,全是粉红的脸。一个是蓝星球,全是蓝色人种。千岁伯很可能是花星球人,霸宇宙很可能是蓝星球人。”“啊!”他兴奋地大叫一声,“我明白了,我在999号楼听到的打斗声,新闻发布会上的打斗声,还有庆功大会上的打斗声,都是千岁伯和霸宇宙在搏击。哦,准确地说,都是外星人在厮打。嗳,嗳嗨嗨,就是千岁伯,霸宇宙。”
乌斯佐科夫不以为然,哈哈大笑,说:“基因汉,你真是基因人,不迷信,却老轻信。那是科幻小说!你还拿个棒槌就当真(针)了。”
司马认真地说:“那时候是科幻小说,现在就不一定了。查理斯说了,紫金百花要他举办宴会嘛。千岁伯和霸宇宙,我们都亲眼看见了嘛。事实不争,不争事实,不说这个了。基因汉,说说你两次献计献策,特别是今天,四平八稳的,我们都急了个半死,你却成竹在胸,到底是乍回事,是不是有神仙帮着?”
安黛茹斯紧接着问:“基因帅哥,你今天解一道喊一回,一共喊了五次,我琢磨,这五道题莫非就是你说的五道锁吧。要不然,华先生怎么也解不开,做不成反向运算呢?”
乌斯佐科夫也抓住他的胳膊,说:“基因汉,你上的五道锁只有你自己心知肚明,没错吧。上次现场实验,把两个**官都瞒过去了,你真神啦!说说的核心秘密,别把我们老闷在葫芦里。”
基因汉不吱声。大家更觉怀疑,都要他以实相告。违拗不过,基因汉才承认他确实采取了预防性措施,就是五道锁。哪五道锁呢?他欲言又止,心想:不能和盘托出,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个本·山诺啊?还有一个防范措施他也不说了,就是他随时用手机加以干扰。这个谁也不能透露!他下意识地拍拍王彼得肩膀,莫测高深地说:“我是竹筒倒豆子,一个也没保留。你们都别再问三问四的。要问,去问霸宇宙,还有千岁伯,他们那儿秘密多得很呢,缠着基因人,基因人也是自然人嘛,还要向自然人多多学习呢。”大家看看王彼得,心中明白基因汉的话意,便不再多问。一年以后,事实证明,基因汉不该说的没有说,完全是理智之举,要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像漏斗一样,那就贻害无穷了。
王彼得张张嘴还想问什么,阿超阿娜还有乌斯佐科夫几乎同时伸手指着他,叫他别再多嘴。王彼得自然心中不悦,却也众怒难犯,面带愠色,也不向大家告辞,只给司马打了招呼,领着小王彼得,跟着乌斯佐科夫走了。
把王彼得和小王彼得送回111号科研小楼,乌斯佐科夫发现,王彼得心事重重,满面愁容,拉着小王彼得,老是发愣。再三追问,王彼得方才结结巴巴地说了实话。
原来,小王彼得的生殖器这么多天了一点没见长,任凭他怎么费尽心力,也毫无起色。乌斯佐科夫不信,叫小王彼得脱下裤子来看,果然不假。小王彼得的那根“葱”啊,仍然一棵幼苗,一丁点儿,苍白无力,四周没有青草,空白一片。
“怎么还这般稚嫩?”乌斯佐科夫自言自语,百思不得其解,急忙给司马报告。司马便带着安黛茹斯赶来了。检查过后,三人商量,请阿娜帮忙。司马就给阿娜打电话。
阿娜一听,好生不高兴,也不给司马面子,直截了当地说:“你们怎么一点也不讲究,啊?我帮基因汉生长命根子,因为他是我和阿超的儿子。王彼得算什么鸟,小王彼得又算什么人?仅仅是第二个基因人,没门!”
司马深知阿娜的脾气和为人,不再勉强。他把安黛茹斯扯到一边,请她考虑。她坚决地摇摇头。他想再劝她,王彼得出来了,一脸苦相,对他俩说:“小王彼得可能非得特殊关系的女人抚弄才能成熟。不难为你们了。我想带他回去,叫我妻子帮忙。你们看行不?”司马稍稍迟疑,答应可以考虑。
回到管理部,司马立即向“三会”和穆玛德琳报告,得到了批准。按拉波尔的要求,他叫乌斯佐科夫通知王彼得可以带小王彼得走了。到小王彼得成熟之后,要给月球村管理部和“三会”正式书面报告。
王彼得顿时喜笑颜开,连连说谢。乌斯佐科夫帮王彼得买了第二天早晨的飞船票,要他带小王彼得准时离开月球村。
第二天早晨,乌斯佐科夫早早进了办公室,打开电子监视系统,看着王彼得和小王彼得进了候船大厅,上了小火车,进了飞船,飞上了天空,才放心地笑了。
晚上8时,库尔班亲手把华氏基因人配方国际专利手续传真到了999号小楼。说来也巧,那专利号竟是2d11年国际特级科技新发明专利001号。好事多磨,如愿以偿。阿超、阿娜和基因汉轮流捧着专利证书,说呀,笑呀,跳呀,不亦乐乎。阿超乐不可支,要阿娜拿出月球红酒来,好好庆祝。阿娜也喜不自胜,干脆把月球红、月球白酒都拿出来了,搂着阿超,无比激动地说:“亲爱的,是该好好庆祝,你生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帅儿子呀!”又搂着基因汉,眼含热泪,兴奋地说:“你是阿超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们含辛茹苦,望眼欲穿,整整孕育、等待了了四十多年,才把你抱到怀中,放到膝上。儿子,你受苦啦!”她情不自禁不起地哽咽起来。
基因汉不理解,捧起她的头,不乐地问:“阿娜,专利到手,应当高兴,刚刚说庆祝,怎么又流眼泪呢?”想想又加上一句,“还说我受苦了,我有啥苦啊?”
阿超一把扯开他,用教训的口吻说:“傻小子,你不懂啊。我们费了四十年功夫,成功再造了你,世人却不理解,连‘三委’也不肯承认,推三阻四,硬是不让你报上户口啊。”
“噢!”基因汉恍然大悟,“你们是说,我就像一只小鸡儿,啄破了蛋壳,出来了,别人却不承认,又用杂七杂八的蛋壳来包装我,让我再当蛋壳中的小鸡儿。啊哈,我明白啦,怪不得我小**开始不行,原来原因就是有人推三阻四。”
阿娜破涕而笑,嗔怪道:“基因汉,你真是乱弹琴。你明明是划时的基因人,却不能名正言顺地报上户口,堂而皇之地生活生长,这就是你的苦处啊。”
基因汉摸摸头,说:“噢,是这样,那就庆祝好了。嗳,书上说,心诚则灵,再祈祷祈祷,我就不受苦啦。”
阿超朝窗外怅惘地张望一下,说:“但愿菩萨保佑,从此风平浪静。来,喝酒!”
于是,三人开怀畅饮,阿超阿娜因为十几年不沾酒,不善饮,没几杯就脸红脖子粗,不喝了。基因汉却是酒量不小,喝了红的,又喝白的。但他毕竟是个大孩子,也耐不得酒精,多喝了几杯,就语无伦次。阿娜不许他再喝,阿超索性夺下他的酒杯。他也不生气,拿起一个熟鸡蛋,用手指边弹边说:“小也嘛小鸡蛋,真呀嘛真好看,外面壳壳,里面黄黄,还有白馅馅;小也嘛小鸡蛋,真呀嘛真好看,舍不得吃呀舍不得看,只想抱它进摇篮;一二三四五呀,暖过二十天;啄开硬壳子,跳出个小鸡仙。小鸡仙真帅气,两手擎宝剑;不信那个邪呀,刺破万层茧。”
阿超拿筷子敲碗盘,阿娜打拍子,一边跟着哼哼,玩的十分开心。阿超忽然正色道:“老婆儿子,我们高兴的还是早了吧?阿汉刚才说刺破万层茧,把我刺醒了。”
阿娜连忙接住话茬说:“我知道你想说啥,阿汉生出来了,可还没被全世界接受,后面的路还会惊涛骇浪。”
阿超说:“不错,我就这么想。我们的阿汉终于从**里睡到了摇篮里,接生婆到底战胜了催命鬼。但是,催命鬼们决不会善罢甘休,跑不了还要围追堵截。”
阿娜的脸色一下变了,冷冷地说:“是呀,阿汉是新新男人,基因帅哥,打他主意的人多如牛毛啊。嗯,不是破茧,而是要破网。”
基因汉说:“破网破茧一个意思嘛,反正都能破。不管那么多,先玩个痛快再说啰。”
于是,三人又玩乐起来,直到周通司长打来电话,方才安静下来。
周通在电话上向阿超表示热烈祝贺,又把国家领导人的祝贺信传真过来,告诉阿超政府首脑要为他召开庆功大会,要他给个时间。阿超激动异常,不知如何对答。阿娜代他向周通表示了感谢,请周通转达他们对国家领导人的谢意,请求取消庆功会,实在要开就等他们回地球村再作安排。这些话使阿超情绪稳定下来,谦虚地说:“司长,我们才走了第一步,一定再接再厉,为a国繁荣昌盛再创辉煌,请祖国和人民放心。”
周通的电话刚说完,穆玛德琳的专线电话就来了。她向阿超阿娜和基因汉表示真诚的祝贺,毫不掩饰她的兴奋,说要专门为基因汉写一篇文章。最后,她非常歉疚地说:“阿超,实在对不起,我尽力了。但那个括号还是印在了专利证书上。”
阿超阿娜都不免吃了一惊——得意忘形,他们竟然都没有看到那括号,慌慌地取出专利证书,抢着去瞧,都不免摇头叹气,甚至有点恨恨不已。瞧,那括号里写了些啥——为充分体现全球公众意志,华氏基因人配方须得到整个国际半数以上支持率方可实际运用。
大家有些糊涂了。为啥要括上这个支持率?啥时能得到这样的支持率,又怎么样得到?阿超以为这就是一张奇形怪状的网,不知从哪儿破开。阿娜无言以对。还是基因汉超脱一些,劝慰大家说:“专利权有了,支持率一定会有,好比有了树,不怕没鸟来。鸟来了,就不怕没巢穴,用不着犯愁。”大家这才放松些了。
紧接着,文森特、福利达姆、安东尼西娃、东方雄、旁波宁、查布斯、代理军事部长瓦西里的祝贺电话来过,拉波尔、库尔班、大留士、桑切九天文学,一一打印出来,他们就在一旁作壁上观。
全频网似乎也有灵性,兴奋地忙个不停,把一个个国家、地区和各界团体组织的电子贺信准确而又清晰地呈现在三个人的眼前,看得他们顾不得眨巴一下眼睛。最后,屏幕上显出一行字来——地球村所有国家都发了贺电,除宗教界以外的各界团体组织也都发出了贺信。
墙上的电子报时器唱出“现在是月球村时间一时正。”
阿超伸一下懒腰,打个哈欠,说:“祝贺是虚荣,看多了不好。说心里话,埋头研究四十多年,我从没觉得累。现在我却浑身疲惫不堪。睡觉吧!”
阿娜说:“睡,都睡。睡觉足了觉养老足了精神,就有力气破网了。唉,还不知道有多少张网要破,也不知能不能破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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