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身畔，状似乖巧，爪子却无意识地轻挠他的滑腻硬朗的胸膛。

    “白天，不是宵。”

    “不要在意细节。”

    “……”

    “太子妃殿下，你满足了没有？”

    “……”

    “你应该开心的吧。”

    “……”

    “你说要等到二十岁，人生苦短，你少一年快乐，所以我是拒绝的。”

    “泥够了。”

    “呵呵，羲珍，我爱你。”

    “……”

    “你不是应该回应的吗？”

    “我心里说。”

    “不行，得说。不然，我要惩罚……”

    “不要说这句台词！”

    “话剧社重症患者，太子妃殿下。”

    “对了，中旬了，是不是有皇家月例和俸禄领了？”

    “看来……我真要好好惩罚你。”

    ……

    李郁芳端着上好的红茶走出厨房，看到削瘦的男人有些颓废，他优美修长的指间点燃了一根细长的烟。

    烟雾袅袅，散发着独特的香味，李郁芳是抽烟的，从他离开她后，她学会了抽烟。在那漫长孤独的求学上进的时光里，抽着烟想着他，然后画着她的画，一直走过来。

    “你见到她了。”她的声线很温柔。

    刘暄淡淡看她一眼，他用手指捏熄了烟，深呼一口气，说：“抱歉。”

    烟在军人中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他平日很讲究，自己买的话只买华夏最有名的“云龙”卷烟，不过他也会接受下级分发给他的普通烟。然而，拥有良好教养的他是一个绅士，在有女人在场的时候从来不抽烟。

    “没事，我也抽。”

    他像是不太明白，疑惑看她一眼，她苦涩一抹笑，说：“你离开后，我学会的，去年才戒了。”

    去年开始，她又决定开始戒烟，她不想那样一直自我堕落，因为如果她一直堕落，她也牵不住七年后重新出现在她视线中却沉轮着的他。

    “对不起……”他揉着眉间，但是想到来这边的念头，叹了口气，问道：“郁芳，你可不可以把房子卖还给我？”

    “什么？”李郁芳愕然。

    刘暄忍受着总是一阵阵袭来的痛苦酸涩的感觉，说：“我发现，我没地方可去……”

    “恭亲王府，你怎么会没有地方去？”李郁芳唯一一次去过那金碧辉煌的恭亲王府，位于帝都东郊。

    和当年辫子朝北京城的东富西贵、南贫北贱布局不一样，当初太/祖开朝时定都金陵，之后在紫金山东麓兴建皇宫，所以，之后在建设局的基本规划公共场所后，传统亲贵、大臣、传统大世家更喜欢购买东郊的土地盖府邸；而西郊反而更多是近二十年来的发展的新贵和中产阶级，比如朱刚新家就在西郊；南郊则更多是学界人士和新兴大学园；北郊外围是轻工业区，内围则是工薪阶级居住区和附带的商业区；帝都中央如玄武区、紫金区、雨花台区等都多是百年老店、文化名胜、早期移民、原住民居住区，外加帝国一大、帝都大学等百年大学。

    恭亲王府却是当初武宗厚待侄子给他盖的，在恭亲王成年后搬出皇宫，入住王府。

    对于恭亲王说，那是一个耻辱，代表着他没有资格一直住在宫里，而对刘暄来说那是一个充满压抑的地方，他成年后才在外另置房产，不是王府有事他不会回到那里。

    刘暄没有回答李郁芳的问题，说：“你开个价吧。”

    李郁芳说：“你我之间，怎么是金钱可以算得清的？”

    刘暄垂首，揉着额头，良久，他说：“算我求你。”

    李郁芳有些难堪，心中未必没有他难受。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因为这里有你的回忆，你舍了又要找回去，子明，过去就过去……”

    “我不用你教训我！如果过去只是过去，这些年你在干什么？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感受。你至少能有个自己的地方，我有什么？无尽的严酷任务和训练，若大却像牢笼的恭亲王府，逼迫我的家人，我只有这些。”

    “你不是早已经决定了吗，抛弃一切，往后只与这些为伍。”

    “你不会明白……”刘暄心中爱恨交织，他是一个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偏生多情而多负人，可是当他这一次接受命运时却发现高估了自己。

    当初跟随朱琰去医院时，善良的她柔弱中透着不同寻常的灵动秀丽让见过不少美女的他也惊艳万分；第二次见她时感觉她吃饭时像只可爱的银狐仓鼠挠得他心痒痒；她喜欢上他倒追时特别不要脸和迅速；年纪轻轻的她工作起来却是非常认真；她吃起醋而哭泣，能让他的心能跟着破碎融化，或者她又恼又嗔拿起石头就恨恨冲他砸；他拥抱亲吻她时，她会羞涩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脸红而且一直红下脖子，秀丽绝伦让人几乎把持不住；甚至上一辈的恩怨，他也常常会想，舅舅离世前是多么的痛苦，那份不伦于世、被她母亲视之连草芥都不如、却深沉的爱。

    她就这样鲜活地在他的心底，没有人可以替代，他是一个成年男人，在军营中无论是听到战友下属谈女人还是自己想女人时，想的都是她。

    可是他现在对她充满了恨，如果说她给织造了一个男人一场春梦，但她亲手撕碎他的生活。她怎能投入刘昭的怀抱，为什么会是刘昭？刘昭的存在决定了他二十多年不能过属于自己的日子，占着原本属于他的位置，她嫁给刘昭就像是再冲汲汲营营二十年没有自我地活着的他的心再捅几刀，痛得他死去活来。

    李郁芳发现刘暄说了一句“你不会明白的”之后像是陷入了魔障之中。他绝俊的眉宇充满痛苦和阴霾，凤目深沉复杂依稀噙着泪意，从衣袋中掏出那名贵精致的金香烟盒和打火机，急切而双手发颤地点燃烟……

    他深深吸了一口，再吸一口，似瘾君子一般。

    李郁芳的心顿时一痛，她扑过去抱着他，哭道：“子明，你怎么了？子明，我依你还不行吗？我什么都依你，房子也给你……”

    刘暄哭了出来，他已经沉默压抑了太久，如果他的世界已经失去控制，他还有什么能力去维持住他的体面和骄傲？

    至少，他人性中属于自己的那一面需要一个港湾，朱璇当初有家人、李郁芳当初也有家人师长、刘昭有太上皇、赵德海及黄逸钱进等朋友，只有他在家人、上司下属和朋友面前都要戴着面俱。

    “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不会原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