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特别关照过慕容夫人对她和阿娘多多照顾,所以慕容夫人才这样热心。
慕容夫人越是对琉璃关照,高莹越是感受到了深深的冷落。她默默在坐在自己被安排的案前,尽量地保持着自己的低调。然而率真似乎是所有鲜卑女子的特质,她们有意无意地提起琉璃,说起皇上对高公秉淮的看重,说起了对阿原的观感。
一位小姐说道:“高公的夫人,看着也是简朴了些,然而半点不觉寒酸,举手投足,和崔夫人比起来,却是一点也不差。果然是名士之家,风度与众不同么?”
其中一位小姐笑起来:“你说她有风度没有说错。然而简朴却是未必。你只看见了她头上仅有的那只木钗便觉得是她简朴,然而你却不知道,那枚木钗,比你头上的那件赤金珊瑚垂珠的步摇还值钱百倍。”
刚说话的那小姐一脸的不可置信:“一只木钗有那般值钱么?”
那位小姐颇有些得意地笑道:“值不值钱,问问东阿候府的小姐不就知道了?”
高莹被点了名,迎着众位小姐看过来的目光,心里苦笑了一下,面上平静地点点头,说道:“那木钗所用木料,贵比黄金,珍过宝玉。乃是百年沉香木所制。”
“沉香木是什么木?”
“古书上记载,交趾有蜜香树,斡似柜柳,其花白而繁,其叶如橘。钦取香,伐之经年,其根斡枝节,各有别色也。木心与节坚黑,沉水者为沉香,珍异之木也。沉香难得,百年沉香几不可得,因此贵比黄金,珍过宝玉。”
高莹缓缓而言,众小姐都倒吸一口凉气。几大氏族家底丰厚,她们是知道的。却从来没见哪家的夫人小姐将如此贵重的沉香木制了头钗随便插在头上的。
高莹说完了,默默地便没有再作声。有句话她没说的是,高公夫人那头钗,光是雕工就值她们一支金步摇了,何况还是一支百年沉香木帛雕的头钗。
她曾听说高公秉淮素受雕刻物件,也曾听父亲说高公玩物丧志,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追,一应时间都花在雕石刻玉上。今日见了那头钗,便知道定是高公的手作,一来别人只怕出不这般精细的活,二来高公夫人想来不会将别人雕的头钗戴在头上。
高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她的父亲在鄙视高公秉淮的时候,他自己不也是无才无能无为?高公一身大才,虽不爱官场,对自己的夫人分外疼惜,对自己的女儿分外珍爱。而她的父亲,对她的母亲何其薄情,对她这个女儿,每每摆起父亲的架子,不是哪位如夫人吹了枕头风,便是相中了哪家的门第希望借着嫁女抬高他自己的身份。
很多时候,她看着暗暗落寞的母亲,心里总暗暗地告诉自己,她不要成为母亲这个样子。然而她也知道,自己的婚事,并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事情。
这样想着,她觉得自己对琉璃,其实是有些嫉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