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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硕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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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左穆不擅搏击,但修炼动功,对搏击本质倒是看得更加透彻。

    而且,散打搏斗,自己来的六人中,有一个是当年的冠军。来之前,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曾不止一次的给大家展示过。

    甚至还说,到了新的时空,拳头才是硬道理。

    故而看着哪个兽衣汉子搏击方式,让左穆看出一些蹊跷。

    但见子午出手,依旧有些被动,忍不住开口说:子无,或左或右,或上或下,身之不至,意之先行。

    子无听见自家人公子之言,心中恍然。搏击越来越灵活,步伐与拳也变得灵动无比。

    当两个武力悬殊的人搏击时,水平相当,提前在对方出手的时候做到预判,哪怕是零点几秒钟都是要命的。子无本就武人,今天看到自己公子高妙招数,心中早就痒痒难耐。

    此时听见公子提醒,更是亢奋不止。

    这不正好找到一个免费陪练,打得那个不亦乐乎。

    再看那兽衣汉子神情愈加紧张,额头的汗滚落下来。左穆一看,心中以有急躁,败相已现。倒是子无越来越兴奋,打的时候不像是击倒对方,更像是推导自己的搏击原理一般,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左穆看着子无,暗叹一声:武痴!

    一众人看着也是入迷,众兵丁何时见过如此精彩的搏击,忍不住开始高呼:鼓......鼓......鼓......

    左穆叹息这个时代的名字什么都有,这鼓音的鼓还是孤独的孤,还是糊涂的糊?

    看着二人打斗,那个鼓倒也敞亮,也不伤人要害,虽然落败迹象已显,但依旧保持着搏斗的规矩与尊严。

    只是嘴里不断的吐出些血水来,地上还有一颗粘着血水的牙齿,混着泥土悲惨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住手,这时听得一个宏厚的声音响起。

    左穆看去眼睛微微一缩,此人怎会神力外散?难道这个世界,这种功法如此便宜?是个人就会?

    左穆不由的警惕起来。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衣冠四十上下的男人。

    左穆心说权力欲望倒不小,时刻惦记着官位,平常都穿着官服四处行走。

    左穆刻意的注意着此人,医和也发现了不对,那老家伙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左穆暗暗心惊,医和认识?还是此人有些门道?

    而那两人谁也没有住手,依旧打着酣畅。

    那黑色衣冠的男子,冷冷的看着这边。似乎发现左穆等人有些不同寻常,倒也没有插手。

    两人此时正在地上打着滚,向对方肋骨的地方背部击打着,只是鼓似乎已经力竭。

    突然开口说:鸟子不干了,鸟子不干了......说着住了手。

    而子无饶有兴致的站了起来,满身污血却格外精神的说:坦子(不知姓名时对人状态的一种称呼,算尊重)!再来。

    鼓呲牙裂嘴的慢慢站起身来,狡辩着说:靠外人助力,有何光耀?

    子无一脸无辜,但也默认自己确实受公子影响。

    左穆暗自好笑,我就说句话,就叫外力?你不也听得到?

    笨蛋子无!口都不还,礼的有点白痴一般。

    不过左穆也没替子无出面,既然他自己都认了,那我还说什么,武者的世界自有武者的规矩。

    那黑色衣冠的男子冷声问道说:公子不凡,只是不知公子来自何处?吾家大鼓,可曾开罪于公子?

    左穆,看了看那人问道:在下无甚名姓,倒是大人可自己对质汝鼓,因何起了冲突。

    大鼓吐了几口血水,看着左穆牙疼。

    这得打掉几颗牙啊?

    大鼓居然有些不好意思:隧正大人,是吾对此人兵刃起了贪心。弗怪于人!

    左穆一脸蒙圈,心说你倒是光棍,敢做倒也敢认。

    这时边上的医和在左穆耳边说道:隧正,宋国?还是鲁国啊?

    左穆一时没明白,问道:先生何意?

    医和也没觉得左穆疑问有何不妥,此时各国官称各有不同,尤其是乡长级别的,更是五花八门。

    但其时隧正只有宋国和鲁国才这么称呼。

    医和四方游医,故而知之甚多,而郑国多为里正。

    左穆听医和解释完,恍然大悟,突然想到了什么?

    鲁国可能性不大,毕竟距离遥远,郑国对其影响还不大,那就是宋了?

    看来宋所图不浅啊。

    左穆心下有了计较。

    不急不缓的说道:宋国的官跑到郑国筑城?这位大人,吾生为郑人,还请大人解惑?

    左穆的脸色越来越冷,到九儿的地盘上撒野。

    还牵连了羊儿姑娘,坏人一个,比残足更加可恶。

    对于这种出生就在粪坑里长大的玩意,左穆向来都是不客气的。

    公子何必大惊小怪,仅仅一个野邑,郑君都未必在意,公子倒是上心,公子出于哪家?

    左穆懒的搭理:此地为郑国之土,汝宋臣来这里,是要挑起纷争?至于生于哪家?只要是郑国人都有责任保卫自己的国土。

    喔,公子口气不小?看来是郑君叔侄?隧正试探左穆问道。

    左穆对这种无耻之人向来就是懒得搭理。

    转头对着大鼓说道:这位壮士,不知可否跟随于吾?

    若跟随于吾,紫金长剑弗用抢夺,

    吾送壮士一柄就是。

    左穆特别的强调了一声,紫金长剑。

    大鼓头摇着和拨浪鼓一样,但眼神中分明看到那种贪婪。

    左穆看着想笑,贪婪的家伙。

    那隧正脸色大变说道:公子如此无理,难道令尊大人没有教导汝何为礼也?

    左穆哈哈哈笑道说:

    汝?

    汝与吾论礼?

    无礼之徒与吾论礼?

    各位壮士,乡里,汝等跟随如此不堪,不知廉耻之人,窃据他人土地城邑,据为己有,还铮铮有词的人;

    尔等如何对得起汝之先人?

    汝之家尊、家祖?

    左穆最后又拽出一句: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郑地之民以为己力乎?

    那声音让人振聋发聩。

    大鼓神一样的配合的说道:隧正大人,这位公子所言当真?

    隧正说道:天下之地天下人居之,吾等居于何处,何处便是吾等之地?

    这话说的把大鼓给绕了进去。

    大鼓挠着头,心说妈的,这是什么原理,好像好有道理哦,好像又不对。

    脸上的表情比刚刚挨打还要痛苦。

    左穆忍不住好笑:大鼓,若汝修筑房室,吾无功而居,汝可赞同?

    大鼓说:这有何不可?

    左穆牙疼,接着说道:汝之牛羊、土地、房室都归吾所有,汝可还同意否?

    大鼓怒声道:凭什么呀?公子好生无礼?

    左穆笑意盈盈的说道:汝之隧正所为,如吾所言,且吾弗如也。

    大鼓看着隧正询问道:大人,此事当真?大人不是言与我等,帮这里的小民找个安居之所在吗?

    隧正脸色铁青,这个年轻人,随随便便的把自己逼到了失礼的地步?

    谁家公子如此心智,怎么从未听说过,郑国还有如此人物?

    年龄似乎尚青。

    隧正心里诧异之余,却没把大鼓话听了进去,沉思的脸色,让大鼓觉得隧正默认了。

    只见大鼓大喝:竖子欺吾,舍命不渝。

    (译文:你个大骗子,老子跟你拼了)

    说着向那隧正冲了过去,左穆赶紧让子无拦住。

    大鼓大怒:为何阻拦于吾?

    左穆看着大鼓深情的说:鼓武,吾钦佩壮士武力,但是,汝之隧正尚未承认己过?汝如此拼命?似乎有些不妥。

    鼓武以为如何?

    鼓武合称算是对大鼓的一种敬称。

    大鼓见这翩翩公子如此谦逊,对自己又如此客气,十足君子。

    便留在原地说道:便如公子言,隧正大人可有异议。

    隧正脸色铁青:公子定要干涉此事?可要想明白了。

    大鼓心中气恼,就算你是个官,也不能如此无礼吧,完全无视自己。

    哦,想不明白呢?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诸位乡里,此地是郑地亦是汝等生长之地,诸位仔细思量,还有诸位壮丁们,汝等子女长辈皆生于此地,长于此地。

    他,左穆指着隧正接着说道:他是宋国人,为何侵我土地,吞我牲畜,占我子女?

    众人对当时管制并不清楚,只是知道隧正大人,身着官服,便以为官家之人。

    小民如何得知他是那国人。

    何况,哪国人和这些小民又有何关系。

    但是,听到侵我土地,吞我牲畜,占我子女。

    这三样,

    小民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看向隧正的目光里,全是怒火。

    有的年轻一些的兵丁都几欲失控。

    而此时,左穆站到高一些的土堆上。

    大声说道:我不会干涉诸位乡里,但请诸位莫要被小人欺骗,蒙蔽我心。

    如硕鼠一般侵害尔等粮粟。

    下面的人群更加激愤,但都保持了极大的克制,但是左穆清晰的感受到那滔天的的怒气。

    只听着有人咏歌: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左穆呆了,别的不知道,硕鼠出自诗经,小学一二年级记得就背诵过。

    不想今天有人出口成歌,形容那人可恶。

    实在让人佩服其智慧。

    而咏歌中,居然如此悲凉和愤怒。

    跟随咏歌的人越来越多,只听: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汝,莫我肯德。逝将去汝,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左穆不受控制的被感染了。

    尽管乡音咏歌中,乡音居多,言语生涩。

    但是那种众人一起咏歌的声音悲凉而愤慨,唱的人也越来越多......

    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到了。

    战国时期,魏国接管了部分郑国遗土、遗民,而魏王孽待其民,亦咏此歌。

    后被记录于《诗经.魏风.硕鼠》,硕鼠也由此而得名。

    其实观其文章与文风,当出于野民之颂;乐土乐土,更是对曾经故国的怀念。

    家还是自己的好。

    隧正蒙了,对,不仅蒙,而且似乎傻了。

    对方似乎从一开始就没在乎自己,也没有打算与自己谈。

    这位公子从一开始就布局要把自己赶出去,不露痕迹的占据了上风。

    而且,似乎......不,已经成功了!

    他不能动手,因为,对方的实力,他的资格还不够。

    而此时野民和兵丁都站到了对方的阵营,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全是敌意......

    你是谁?

    我说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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