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风起北地

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这首【咏鹅】是他五岁时，他姥爷义阳候傅介子回乡祭祖，大宴宾客的宴席上，甘延寿被人考教时即兴所做，于是乎，小家伙‘神童’的名号不胫而走。

    义阳候傅介子，可是大汉朝牛光闪闪的枭雄人物，带区区三十多人的卫队，出使西域三十六附属小国，纵横捭阖，怒杀匈奴使者，计斩楼兰王，宣威异域，维稳安疆，其功勋足以与卫青霍去病齐名。

    老傅三子一女，小棉袄为长，视为掌上明珠，爱屋及乌，麒麟外孙更是他心头肉，每每想收拢膝下亲自教导，无奈老顽固甘老太爷不允，说什么怕小小年纪离家忘了祖宗！

    丫了个呸，外交家傅大胆同志才不信这个邪，与老顽固唇枪舌剑据理力争，最后博得了小家伙八岁以后的‘教导权’，这才心满意足得胜还朝。

    将心比心，大伙说说，甘员外能不溺爱这宝贝疙瘩吗？！哪怕小家伙骑在他头上拉屎撒尿，老家伙也会甘之如饴。

    自从有了‘神童’‘麒麟子’的头衔以后，甘延寿小同学郁闷了；

    祖凭孙贵，甘员外的身价也水涨船高，出入达官贵人家的宴请，甘员外总要带上小家伙显摆。

    唉，忍忍算了吧，让老家伙嘚瑟嘚瑟，谁叫他是我爷爷，顺便好吃好喝不说，还有收不尽的小礼物，何乐而不为之！

    可狗屁倒灶的事情接踵而至，令人大跌眼镜——

    罪魁祸首是最疼爱他的傻白甜小姑！

    小姑十五岁出嫁后坐娘家时，说想念宝贝侄儿，不知给太爷太奶、爷爷奶奶灌了什么迷魂汤，死乞白赖带甘延寿到婆家，‘暖窝’三日方才送回，后诞下一子，果真聪明伶俐，异于常人。

    消息传出以后，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太太如获至宝趋之如骛，纷纷上老甘家借子暖怀，使尽各种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马丹，这算咋回事嘛！

    小姑这个傻白甜也就算了，总归是自家人嘛，暖窝这种羞羞的事情勉强为之，算是报答她从小抱我亲我疼我有功；

    可其他大姑娘小媳妇就不一样了，凭什么让小爷去给你丫暖窝？！

    假若有一天有一个小娘们指着你额头说道：哈哈，这小家伙吃过我的大白兔，我还摸过他的小麻雀……

    这让男子汉大丈夫情何以堪，以何面目示人？！

    要坚决刹住这股不正之风，不然将天无宁日，国将不国！

    于是乎，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富家小姐姐姨太太围绕，甜言蜜语诱惑甘延寿去给自己暖怀的时候，小家伙斩钉截铁语出惊人，群芳众艳亡魂皆冒，差点吓死一屋子金丝雀——

    “让爷爷代劳吧，我说啥也不会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烟消云散危机化解，爷孙俩击掌为贺开怀大笑。

    您说，这样的知心可人儿，爷爷能不溺爱吗？

    哈哈，是不是有点跑题，咱们言归正传。

    “叔！”

    随着一声欢呼雀跃，小家伙早已挣脱甘员外的羁绊，扑入了百夫长的怀抱，显得无比亲切。

    “叔，三喜来了没有，我要和他玩。”

    “寿哥儿，先告诉叔叔，去义渠见你侯爷渭爷，肯定调皮捣蛋了吧，你渭爷揍你没有？”

    “渭爷对我可好了，他才舍不得揍我。”

    将姥爷姥姥称谓‘渭爷’‘渭婆’，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关中特产。

    相传春秋时期，晋国公子重耳在国内遭受排挤和迫害，流亡秦国，他姐夫秦穆公以至亲礼遇收留了他。后来，晋国政治稳定，重耳要回国即位。他的外甥、后来的秦康公，非常隆重地将舅舅送到渭阳。

    后世便用“渭阳之情”来表达甥舅之间的深厚情意，用“渭阳”指代舅舅，舅舅家就是“渭（阳）家”。于是，外婆自然就称作“渭婆”，外公就称作“渭爷”了。

    寿哥儿就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喜鹊，对着百夫长的耳朵悄声说到：“叔，我告诉你个小秘密，渭爷已经答应我了，等我长到八岁，他就让母亲带我到长安坐娘家，到时候教我万人敌。”

    “哈哈，还是我们的寿哥儿厉害，那就快快长大，跟侯爷学本事。三喜和狗剩他们在后面的桃花林捉迷藏，就差你领头。”

    说着话，百夫长抱着寿哥儿来到来到老丈面前，恭恭敬敬问候道：“大伯早。”

    老丈眉开眼笑道：“贤侄，大师和道长都在吧？”

    “在前庭下棋，没有访客。”

    “寿哥儿，快下来，你叔还有事要忙，别缠着。”

    “我要找三喜他们去捉迷藏。”

    小家伙下到地上就要跑，被老丈一把採住，虎着脸说道：“不是说好了乖乖听话，拜大师和道长为师吗，咋又变卦了？”

    “爷爷，您说我学会敲木鱼、跳大神、捉小鬼，将来有啥用啊？”

    寿哥儿一脸的不乐意。

    老丈急忙捂住了他的小嘴巴：“可不敢胡说，他俩可是看在你渭爷的面子上才答应收你为徒，教授儒家典籍经义，不好好学，将来就不能去长安见渭爷。”

    “嘻嘻！”

    小家伙大眼珠子滴溜溜转的飞快：“爷爷，叔叔，其实偶尔捉只小鬼玩玩也挺不错嘛！”

    “好好好，只要你乖乖听话，先生教你什么我不管。”

    老头感到脑瓜子疼，只要你小子别让我去暖窝，爱咋咋滴。

    …………

    一僧一道两位高人看着老丈呈上的书信，相视一笑。

    大师说道：“侯爷讲究啊，说好的事情，还特地留书信致谢。甘员外，侯爷那是客气了，吾等怎敢收您府上的麒麟子为徒。按照侯爷的吩咐，我和道长理应全力辅导，就怕学问浅薄误了您宝贝孙儿的前程，拜师一说就免了吧。”

    “贫道也是这个意思。”

    “万万不敢如此。”

    老头急了：“二位大师，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道尊严，来不得半点马虎；礼法不可废，拜师仪式要举行，敬师茶不可少，束脩亦不可缺，不然这事情传扬出去，我爷孙可没脸见人。”

    和尚道士相视苦笑道：“善哉，那就随了施主的心愿。”

    忽然，众人就见粉团儿似的甘延寿上前施礼道：“两位先生吉祥！学生甘延寿有一事不知可否当讲？”

    老头顿时觉得脑袋上落了无数马蜂，刹那间乱了章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