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招魂

    在店老板和刘老四的交谈中，燕利贞两人大概知道了事情的过程。

    这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双亲都出事死了，留下了一个叫齐小龙的独苗苗。不过那个齐小龙不争气，没过几年就把家里的财产败了个精光，终于打起了自家房子的主意。

    刘老四的弟弟刘老幺平时也是个游手好闲的，在村子里就是那种混混角色。知道了齐小龙卖房的事情后，居然去村里想方设法借了一大笔钱把房子买了下来。第二天，齐小龙就失去了踪影，当时大家都以为齐小龙那小子是拿着钱去外地鬼混了，毕竟这村子里连房子也没了，他留下来也没有住的地方。

    接下来几天，刘老幺却是很快就把借的钱全都还了回去。

    就在大家都在嘀咕着刘老幺是从哪儿又找来的钱还债的时候，刘老幺就被发现死在了齐家宅子里。据说，被发现的时候刘老幺满目铁青，两眼睁的溜儿圆，看上去就像是被活活给吓死的。但后来的尸检说是他心脏病发作而亡。

    “我家那兄弟以前心脏是有些小毛病，可都好些年没有犯过了！”刘老四吸了一大口烟，把烟杆在旁边磕了磕，“怎么可能突然就心脏病复发身亡？还有，他死之后那个样子啊……啧啧，反正我还真觉得邪门儿！”

    “可不是吗？”店老板赞同不已，“我怀疑那个消失的齐小龙也是出事了。”

    “唉！这造的是什么孽啊！我家那老太太这些天眼睛都快哭瞎了。”刘老四苦恼地说，刘老幺虽然不成器，但母亲爱幺儿，就是这个最不像话的刘老幺反而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偏偏家里的婆娘还不安份！”

    “你家老婆咋的啦？”店老板好奇地问。

    “我跟你说，”刘老四看了看旁边，除了两个年轻的外乡人在吃饭，就没有其他人在了，所以放低了声音跟店老板说了起来，“我不是都说了那房子邪门儿吗？可是，那好歹也是个带院子的大房，不知道我那兄弟是哪儿来的钱还清了房款的。现在我家兄弟没了，我家那没眼力见儿的婆娘就非得要那套房子！”

    “哟，刘老四你都没跟她说说这些事情？”店老板惊讶地问，“可别为了一套房子，把命都给搭了进去。再说了，你们家那才修缮没几年的院子不是挺宽敞的吗？比齐家那老房子还要好得多啊？”

    “别说了！那婆娘就是个不懂事的！”刘老四也不抽烟了，一个劲儿地说着，“家里的院子是好看，但我家那婆娘非得分出去单过，就是想跟老太太分家而已。毕竟家里老太太就独宠幺儿，还有几个姐妹时不时地回来打秋风。之前提起分家，老太太就以咱们没钱修房子为理由拒绝了。这不，如今有了现成的房子，我那婆娘就旧事重提了。”

    “这样啊……”婆媳关系的确不好处理，店老板自己也深有体会，自然不再多说，只不过……“你还是回去跟你家媳妇儿好好沟通一下，那房子是真的邪乎，能不住还是不住的好。”

    “可不是吗？我之前也想过还不错。但是这一桩一桩的事情加起来，老子睡觉都不安稳，哪敢住进去？”刘老四站起身来，急急地要离开，“我还是回去再劝劝。老哥你不要忘了我订的宴席。这事情办不好，老太太那儿不好交代。”

    “放心放心，你还是先回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店老板没人唠嗑，也站起身要去忙其他事情了。

    “老板，刚刚你们说的那个齐家的房子是真的吗？”燕利贞和元君乾这个时候也吃完饭了，看见刘老四离开，干脆叫住了店老板。这一次主动套话的是燕利贞，本来她长得就漂亮，年轻也不大，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这么望过去，那店老板立刻就心软了软。

    这丫头生得俊俏，可比他家的小孙女还要惹人怜。

    “那当然是真的。”店老板看燕利贞长得娇俏，心里不免觉得亲近，加上元君乾也是一副俊朗温和的模样，他顿时就有了八卦的心思，把自己知道的那些都说了出来。

    “不过，你们可别因为好奇就往里边儿钻。”店老板说完了那些事情，又好心地劝了劝，“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年轻娃娃，就是喜欢干一些冒险的事儿！那房子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俩可别因为一时的好奇丢了命。”

    说完，他就收了饭钱让媳妇儿过来收拾桌子了。

    至于燕利贞和元君乾两人之后究竟怎么做，他却是没有再问。

    “你觉得怎么样？”一回到房间，燕利贞就兴奋地盯着元君乾问了出来。

    “跟你想的一样。”元君乾还不知道燕利贞是在想什么吗？肯定是打算去那个齐家看看。不过，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之前他们就打算一路历练着过去。自从遇到了公孙冯和公孙德之后，更是觉得背后那人不简单。如今这路上，但凡是有些奇怪的事情他们都要主动过去试上一试。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到时候也不会束手无策。

    就像是当初在断魂桥，如果他们直接离开，以那些村民们的普通人身份当然拦不住他们俩。但是，虽然没有了后面的危机，可也不会有后来的收获。如果没有经历那些危险，让燕利贞和元君乾的实力不断增长，之后遇到阿采尼以及后面的公孙冯两人，他们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松的应对自如。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去阴神岭一事避无可避，他们只能选择迎难而上！

    夜幕渐深，村子里的人一般都歇息的很早。毕竟村户里大多数都是庄稼汉，白日里忙了整整一天，晚上也没有那么多的娱乐活动，自然是早早休息，第二天才有精力去地里干活。

    安静的齐家院子外却站了两个人，正是之前商量好了要过来的燕利贞二人。

    齐家接连出事，就连隔壁的人家都心有忌惮。虽说不至于连房子都不要了，可最近几日的确不敢住在这里，而是选择了去媳妇儿的娘家暂避。

    所以，这附近安安静静，除了他们俩，还真没有其他人了，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远处的狗吠声。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燕利贞他们的行动。至少，不用担心会被其他人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也不用麻烦燕利贞打开鬼域。

    齐家的院子本就没有重新修缮过，普通人或许还得借助一下道具，燕利贞他们却是再简单不过了。元君乾不过是轻轻一跃就跳过了院墙。而燕利贞，就更好办了，直接作为魂体轻轻松松地穿墙而过。

    目睹了这一过程的元君乾：……

    每当他快要忘记燕利贞是一只来自千年前的女鬼时，这丫头就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让他清醒几分。

    看见她这么穿墙而过却一脸自然的样子，元君乾就想到了刚刚认识她不久的时候，这姑娘在料理台那儿半个身子露出来的惊悚画面。

    当时还觉得挺害怕，现在想起来他却莫名的想笑。

    “喂，你怎么啦？”燕利贞一穿过墙就发现元君乾像是中邪了似的站在那儿看着她发呆，还露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

    “奇怪了，这院子真有这么邪乎？”燕利贞嘀咕着打量了一下四周，“小元子这么容易就中招了。可是，我没有发现这儿有什么不对啊？”

    元君乾刚发完呆，一回过神就听到了燕利贞的那些话。

    “我没事。”元君乾拍了拍她的头顶，“只是想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走吧，咱们进屋去看看。”

    燕利贞以前觉得自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如果是燕德帝之外的人敢拍她的头，那个人绝对是在找死。就算是来到了这千年后没有了大燕王朝的世界，她也不会放下自己身为皇室公主尊严。让一个庶民摸她的头，这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但是，这样的忌讳元君乾已经犯了不止一次，燕利贞心里却一点儿生气的感觉也没有，反而还觉得……挺舒服？她摇了摇头，很快甩开了那个念头，跟在元君乾后面进了屋。

    家徒四壁。

    用这个词语来形容齐家是再适合不过了。

    但凡是大件儿的物品都被齐小龙卖了，所以房子里除了卧室那张床，还有一些没人会买的旧摆件，就别无他物了。房间里空荡荡的难看，墙壁也因为多年没有修缮，加上主人的不爱护，变得十分破烂。

    可是，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邪气啊？

    “这房子应该没有问题。”燕利贞转悠了一圈，得出了这个结论，“倒是有一股血腥气，应该发生过什么命案。”

    身为鬼魂，燕利贞对血气的敏感度显然比身为人类的元君乾高。

    “会不会是那个刘老幺在这儿死了的原因？”元君乾问道。

    “不，不是他。”燕利贞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不是说那个刘老幺是心脏病死的吗？这股血腥气肯定是有人受过重伤才有的，如果刘老幺浑身是血，那个刘老四也不会是那样的表现了。”

    可不是吗？

    “还有另一个人。”元君乾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个前一天卖了房子，第二天就失踪的齐家独苗——齐小龙！”

    “这倒是有可能。”燕利贞也想起了这个人，“谁卖了房子会立刻就消失啊？这里还有些东西都没收拾。而且，那个刘老幺不是借了大笔钱买房吗？刚刚买了房子，转过头就有钱还债，这也太奇怪了。”

    屋子里空得很，所以放在那儿的那张全家福照片就很显眼了。

    照片上是齐家三人，夫妻俩笑着看向镜头，站在他们中间考前的齐小龙那个时候有双亲教导，还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黑色的板寸头和一身干净整洁的中学校服，有些不自然地正视前方。看得出，当时这一家三口还是很幸福的。只不过一场事故毁去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这样十分有意义的全家照，如果齐小龙是离开这里去外地，怎么可能不带走？留在这儿，照片肯定会被下一任屋主丢掉的！

    从这照片也能看得出，齐小龙的失踪另有蹊跷。

    “除非……那笔钱根本就是刘老幺从左手交到了右手上。”元君乾肯定地说，“齐小龙不可能把房子白给了刘老幺。那么，很有可能就是……”

    “刘老幺杀了齐小龙！”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但是齐小龙的尸体呢？”燕利贞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血腥味最浓的就是卧室门口，其他地方就没有了。刘老幺再怎么傻也不会把齐小龙的尸体藏在这儿的……”

    “看来，明天我们要去查一查附近有没有什么偏僻的地方。”元君乾也不觉得这房子会是藏尸地，他更偏向于犯罪之后，尸体被刘老幺搬出去埋了。“至于刘老幺的死……要么是他做贼心虚，自己把自己吓死了；要么就是已经出事的齐小龙那儿有了什么意外的变故。”

    “我比较偏向于后者。”燕利贞看了看这破房子，以她的身世，很难想像居然会有人愿意为了这样的破地方害人，可是换算到这样的地方有并不觉得突兀了，“从那店老板的话里也知道，那个刘老幺没有什么好人品。这种人，绝对不会因为干了坏事而不安，反而会因为成功得到了房子兴奋不已吧？死去时的惊吓，很有可能就是来自于齐小龙。”那个刘老幺亲眼见证了死亡的人。

    “如果刘老幺在这里见到了齐小龙的话……”元君乾突然一笑，“说不准我们也能见到呢？”

    “你有什么办法？”燕利贞凑了过去，“要不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小鬼，抓过来问问？”

    “我用一道招魂符就好。”元君乾阻止了燕利贞的动作，“如果齐小龙是在这里出了事，加上这儿又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成功招魂的可能有百分之九十以上。不过，如果齐小龙已经转世投胎，或者根本没有死，这方法就没用了。”

    “那如果他的魂魄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呢？”燕利贞问道，“能够成功吗？”

    “要看是怎么一个困法。”元君乾也有些不确定了，“但他既然能够出现惊吓了刘老幺，应该就不会被困住吧？”

    “这倒也是。”燕利贞点点头，侧身让了让，“你来吧！”

    元君乾应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空白的符纸，又拿出朱砂，接着燕利贞手里的夜明珠光芒，飞快地完成了一张招魂符。

    燕利贞收起了刚刚拿出来的夜明珠，保证周围环境足够让新魂安心。

    元君乾直接催发了招魂符，幽幽的符火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像是一直摇摆不定的小手。

    然而，知道整张招魂符耗尽，属于齐小龙的魂魄也没有出现。

    “这就没办法了。”元君乾无奈地说，“还是明天去打听一下周围的荒地吧！”

    “真是奇怪。”燕利贞一边跟着元君乾往外走，一边回头望着这个看上去破败黑暗的院子，“这院子根本就没有问题，齐小龙的父母应该只是倒霉。齐小龙估计就是*了，就是那个刘老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元君乾突然停了脚步。

    走在他后面的燕利贞没注意，一下子撞到他背上，气恼地推了推：“说话就说话，干嘛突然停下来啊！”

    元君乾好笑地转过来看她捂住鼻子的样子，伸手去帮她轻轻揉了揉：“怎么，撞疼了吗？”

    “你……你管我呢！”元君乾这么温柔的样子，燕利贞倒是不好继续发脾气了，反而有些害羞起来，“刚刚你说的办法是什么啊？”

    “找地方这种事情，自然还是当地人更加熟悉。与其让我们自己去行动，还不如交给这村子上的人。”元君乾没有错过燕利贞的神色，心中一片柔软，就连手也没有放开，还是帮燕利贞揉着撞到了的鼻梁，“我想，我们可以把这事情委托给这儿的警员。”

    “他们？”燕利贞首先想到的是以前的那些衙役，普通人去找他们办差，没有好处的话根本就行不通的。“我们委托，他们就会答应？人家都以为齐小龙出远门去了，现在突然上门去说他死了，还要找藏尸的地方，谁也不会相信我们的吧！”

    “别忘了，我们还有孔洋他们部门在呢！”元君乾拿出了一样东西，正是孔洋之前交给他们的证件，他和燕利贞一人一份，“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参与进来了。”

    “这样啊！”燕利贞一下子高兴起来。朝中有人好办事儿，她可是清楚得很。原来，孔洋那伙人还是挺有用的嘛！

    两人轻轻松松地溜回了旅店，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才出门去找到了村子里的警员办事处。

    果然，当看到他们拿出的证件后，原本还一脸不耐烦的警员很快就请来了他们的头头跟元君乾和燕利贞谈话。

    “事情就是这样。”元君乾简单地说了一下他和燕利贞的猜测，当然略去了一些比较灵异的情节，当作调查出来的线索一一排列出来，“现在，我们需要你们的人，在当地搜索一下。如果能够找到齐小龙的尸体，事情会更加简单。”

    “好好好。”这儿的警员头头杜超是一个中年大胖子，他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的部门居然会空降到他们这个小地方，急得满头大汗。听到元君乾的话，管他合不合理，先答应下来再说。“我马上就派人去调查，至于那个案发现场，还需要请专业的人员侦查一下，可以吗？”

    “这当然好。”元君乾点了点头，看上去温润俊朗，十分好说话的样子。

    这让杜超提着的心放下了大半，行动之间也轻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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