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想好好讽刺她一通或者和她大打一架!
她有钱,不借给他们过好日子,所以有错,她姑姑是富婆,所以理所当然也应该借钱给她。
都是什么神逻辑?
实在忍不住,她还是刺了她一句:“跟人私奔或者不算犯法,但是买卖孩童,哪怕那孩子是你亲生的,也是犯法的,这一点,你知道吗?”
“犯法而已,又算得了什么?”田婷婷却完全不看在眼里,一副已然豁出去的模样,“不过是一死!我都这个样子了,我还怕死吗?许慕晴,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别逼我。你们许家逼得我没了活路,那大家就都不要活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许慕晴:……
这一刻,许慕晴忍不住想,如果真的在天有灵,看到这样的田婷婷,许慕明不知道会怎么想,是后悔他那义愤之下的残暴举动,还是后悔自己不该留了后手。
他想让她后悔一生,结果,却给自己留了这么大一个烂尾!
许慕晴知道田婷婷并不是说说就算,她是真有可能会这么做的。
看她的样子,她是一刻也不想忍受下去,哪怕明知道那张脸已永远整不回来,她也会不惜代价去整。
田家是些什么人,许慕晴没多少接触,但也有些了解。那一家人,说起来,和萧家人也不遑多让,他们又怎么会让她如此折腾?他们到她家里来闹,哪里是真心想要替田婷婷争些补偿,不过是替他们自己要些钱罢了。
田婷婷被毁得如此彻底,大概也少不了还在医院的时候,就受尽了家里人的冷嘲热讽。
不疯狂,又何来变态?
她没打算再刺激她,不管以前再怎么不喜欢她,恼恨她,到这时候,田婷婷遭的报应也已经足够了。
当然,她也没有那么好心,掏尽所有甚至借钱帮她做整容。
变态了么,那就去变态该去的地方吧。
“我会想办法帮你的。”最后,许慕晴这么答复她。
“不是想办法,是一定。”
“……好,一定。”
“那要多久?”
许慕晴声音温和,似和她商量:“一个星期,行么?”
“不行,最多三天!三天以后,要是没见到钱,我就带走许可!”
许慕晴便也没有再和她争,淡声答道:“好,三天就三天。”
田婷婷这才重新蒙上口罩,戴上墨镜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许慕晴望着她的背影,有很久都没有动弹。
回到家以后,杨阿姨在厨房做饭,隽东一个人拿着几个汽车模型在客厅的地垫上爬来滚去,许可则坐在旁边看着他,双目怔怔神情惊惶。
看见她回来,隽东很是高兴,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扑到她身上,流出来的口水糊了她一脸。
等到儿子闹够了离开,许慕晴这才伸手将许可的身子掰过来,望着她锁牢了她的目光,温声说:“可可,我知道,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有些事,其实你也是知道的。姑姑只想告诉你,大人之间的是非对错,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必放在心上。他们生下你养不了你,没关系,姑姑一样可以养你,一样疼你。所以现在,如果妈妈来接你,你会跟她走吗?”
许可张了张嘴,眼里有泪落了下来,抿着唇低下头沉默了好久好久,久得许慕晴都要失望了,才听见她轻声说:“……妈妈变成丑八怪了……还吓我……她不要我,我也不要她了。”
许慕晴就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
她没有再和许可谈田婷婷的事,许可也没有问,但她感觉得出,孩子对她的依赖,又深了几分。
翌日她就约了田婷婷的弟弟田军出来,以她的口才,要对付这样的“小孩子”自然是容易得很,更何况,他也不“蠢”,本来家里进项就不多,他又没本事,往后还要养一个形同废人且精神状态明显有异的姐姐,简直是怎么想怎么头大。
说通了他,也就等于说通了田家所有人,只除了田婷婷。
然后她就给了他一笔钱,嘱咐了他几句话。
三日之约到期,田婷婷没有出现。而没过几日,许慕晴就接到田军的电话,说:“我姐疯了,明日就送去第四医院。”
第四医院是很有名的精神病医院,那里地处偏僻,管理也很严格。
许慕晴提前过去帮忙办好了入院手续,然后没多久,田婷婷就被几个白大褂从急救车上抬了下来。
她应该是被打了镇静剂,此刻很安静地沉睡着,只那张脸孔,依旧可怕。
田父田母没有随同,跟着一起来的只有田军,看到许慕晴,这个出卖了姐姐的男孩子还冲她笑了笑。
很不自在地摸了摸脸上被抓出来的血痕,他有些尴尬地说:“在车上闹了好久,这会儿总算安静下来了。”
许慕晴不置可否,转开脸看着田婷婷被抬了进去,看着她被关进了那个钢筋水泥铸就的大铁笼子里。
不管她有疯还是没有疯,她想杀人还是想自杀,大概这一生,她就是这样了。
只因为她对自己露出了危险的念头,就如此陷害一个人,花钱把她囚禁在这样的地方,于许慕晴是第一次。她以为自己多少会有些不安和愧疚,但是很奇怪,她没有。她只是有些感慨,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田婷婷,她比她还要小一些,那会皮肤白得就像是烤好的细瓷,年轻水嫩得让人心羡。
彼时她站在许慕明的身边,脸上带着恋爱中女人独有的甜蜜的微笑,随着她哥哥喊她:“慕晴,你好。”
那时候,不管是她,还是他们,大概都没有想到,不过六七年之后,他们竟都落得如此结局。
这样惨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