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光幕熄灭,书房门打开,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墨衍转头,看到自己的妻子走进来,手上还端着一杯热饮。
“你跟儿子说什么了,又提你那套老要求?”妻子语带责备,脸上却是温和笑意。
“孩子大了,我管不着了。”这话听着像失落,但是墨家的女主人知道它包含得更多的是骄傲,嘴边的笑意蔓延到了眼角的皱纹。
接过妻子手中的热饮放下,墨衍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做作地叹了口气,口含埋怨地说:“你就知道看着,也不帮忙管管。”换来的还是无声的笑脸。
妻子说那小子的性格是被他管教成这样的,墨衍却觉得这是随了他母亲。身边的女人是个普通人,来自普通家庭,实际年龄比自己小,看起来却比自己显老,但依然端庄而美丽,寡言却沉稳。反倒是自己,总是患得患失。
抬手抚上爱妻已有少许斑驳的头发,墨衍第一千零一次在心里庆幸自己活下来了。
八十多年前,戎奇人大举入侵,那时候他还是个只有满腔热血的毛头小子。战争最后一年,终于成年的他迫不及待地跟着兄长一起站到了最前线。他和兄长,就是当时墨家的全部人口。
战事惨烈,他们什么都顾不上,只闷头往前冲,胸中是时刻要爆炸的拼杀欲。在最关键那一役,兄长爆发了前所未有的“速度”,选择了与敌人同归于尽。仅仅落后一步的他侥幸活下来,只断了一条腿。
等断腿的疼痛将他从目睹兄长死亡的巨大震动中拉回神来,汹涌的感觉才将他淹没。那不单单是悲痛,而是一种彻骨的寒冷。在那一刻,他才明白了父亲死前为什么说要注意自己的能力,要小心,恐怕父亲当时已有所察觉,只是为时已晚。
包括墨家人自己在内,都认为墨家的能力是上天的厚爱,不仅是少见的速度异能,而且一代人比一代人强,不像其他异能者家庭只能相对稳定地遗传。靠着这种能力,墨家人也确实创下了累累军功。但换个角度看,身为本该长寿的异能者,墨家人却少有能够善终的,不是牺牲在战场上,就是消失在茫茫宇宙中。
可是这些牺牲都是必要的吗?经历了最后那一刻并活了下来,墨衍发现实际并不是这样的。因为拥有连战舰、炮弹都赶不上的速度,墨家人在战场上总是冲在最前面,作战方式也总是下意识地选择最极端的那种。但军队其实没有那么需要个人英雄主义,团体的战斗才是获得胜利的第一选择。
都说墨家人永在阵前、不畏牺牲,其实那何尝不是一种自毁倾向。这种倾向是获得能力的代价,是与傲人的速度形影不离的副产品,速度越快越严重。
想到自己跟在兄长身后冲过去,脑中除了毁灭对手什么都没有的那一刻,墨衍就觉得整个脊柱都冻僵了。更何况,身为墨家人,他可以非常确定,在那一刻,他和兄长的能力都进阶了。不,那不叫进阶,那是变异。
跟兄长不同,那时的墨衍已经有了恋人,对自己差点不管不顾地、没有多大意义地送命,他心怀愧疚。捡回一条命,他只想加倍珍惜身边人。时光匆匆,恋人变成了妻子,孩子也在多年后到来,并且确实身怀他所猜测的那种能力。抱着隐隐的不安,他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并试图扭转儿子身上的“家族遗传秉性”。
看着那孩子越走越远,身为父亲的墨衍既骄傲又忧心。不出意外,老妻会走在自己之前,在这段有限的时间里,他希望自己和儿子都能健康地陪在她身边。
杯子里的热气慢慢消散,见丈夫脸上仍有忧虑,墨夫人出声安慰:“我倒觉得你不用那么担心,小迁这次这么做正说明他有了新的牵挂对象,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对象,你不也是因为有了我才懂得朝后看的吗?”
“这能一样吗?那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动物,能让他牵挂多久?”墨衍说着顿了一下右脚,地板发出金木相碰的声音。为了时时提醒自己,他拒绝装完全仿真的假肢,这么多年都用着一条金属腿,还好墨夫人不嫌弃。
听他这么说墨夫人只是笑。等以后小动物长成了大动物,依然是儿子心尖尖上的宝时,墨衍才发现,在某些方面,自己的段位真是不及夫人的零头。
在博格星,还是只小动物的熊茂在一种淡淡的苦味中醒来,偏头看了看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军医这里。怕压迫到伤处,他被摆成了肚皮向上的姿势,四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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