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道:“在下来自西宁毛家,绝对不会诓骗客官的!”
毛汀豁出去了,这是用毛家的信誉做担保。
“西宁毛家?”李自成想起来了,蒸馏酒刚刚面世的时候,他请穆青山品尝,来的客人当中,就有一个叫毛湘的人,怪道刚才觉得眼熟,他们的确有几分神似,难道他们出自同一个家族?
他不着声色,只是对何小米道:“告诉店家,上酒上菜,”又对着毛汀拱手道:“毛东主,咱们边吃边谈吧!”
霎时,小二送上蓝氏请整理的几个精致菜肴,还有一坛蒸馏酒。
李自成便与毛汀对饮,因为要说正事,连毛泔也被请出去,由亲兵作陪,另开一个小桌。
何小米给二人满上,李自成主动举盏,“毛东主,这第一杯酒,乃是你我初次相逢,预祝生意圆满成功,请!”
“这次应该由我做东,既然客官抢了东道,我也就不矫情了,下次我请,干!”毛汀一口干了,却是微皱眉头,“客官,这是蒸馏酒?”
“自然是蒸馏酒,招待毛东主,自然要用最好的酒,”李自成心下奇怪,刚才已经初步判断,毛汀与毛湘同族,没想到毛汀连蒸馏酒都未尝过,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吧?
毛汀似乎看出了李自成的疑问,便端起和小米刚刚满上的酒盏,“客官,请!”他还不知道李自成的姓名,更不知道李自成的真实身份。
酒过三巡,两人的话语方才活络些,毛汀也不似先前那般“逢人且说三分话”,据他自己说,他就是那个毛湘的嫡亲弟弟,因为是庶子,并不受家族的重视。
毛家本是西宁中等的商户,毛汀无法继承家业,又无本当,只能坐吃山崩,但他一向被家族歧视,养成了要强的性子,见西宁没有商机,便远赴西域,从西域购回了一些物事,指望卖了赚钱,逐渐与毛湘分庭抗礼。
但他在西宁并无商铺,只能让随身的仆佣毛泔沿街叫卖,不想惊动了李自成。
原来如此!
树挪死,人挪活,只要努力,就有成功的可能,李自成原本是看中了西域的商道,这一刻,他决定支持这个不甘混吃等死的人。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这正是毛汀早已想知道的,如果连对方的身份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合作?第一次接触到蒸馏酒,他已是微微有些酒意,但这样的关键问题,他还是侧目倾听。
“李自成!”
“李自成?”毛汀愕然,他努力思索,似乎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不禁用力捶打着自己脑袋。
“放肆,大都督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正在把盏的何小米,将坛子向桌上重重一掷,瞪着眼气呼呼地道。
“大都督?”毛汀登时吓醒了,难怪身上有一种咄人的气度,又有随身的亲兵……他慌忙离座,叩拜在地,“草民该死……草民该死,草民不知道是大都督……”
李自成淡淡一笑,“毛东主不知我的身份,何罪之有?快快起身,咱们继续把盏!”
“大都督……”毛汀虽然重新落座,但已经没有刚才的率性,他怎么也没想到,宴请自己的,竟然是大都督!
大都督为什么要宴请自己?
看大都督的样子,如果要追求自己的责任……大都督想要捏死自己,更捏死一只蚂蚁似的,用不着宴请吧?难道真是看中了这些货物?哎,可惜了这些货物……看来自己这一次努力,又是白费了……
李自成却是云淡风轻的,“毛东主,听说你从西域购回了不少新鲜的物事?”
“是,大都督……不知道大都督看中什么货物,草民立即着人送至大都督府……”毛汀那个心痛呀,毛泔这个泔水,怎的就惹上大都督?还说是最大的商机,回去之后,这就活剐了他……
“送?奥,不,”李自成笑道:“本都督是对你的货物感兴趣,但天命军的军律,‘买卖要公平’,本都督也不例外!”
“军律?”毛汀糊涂了,军律是你制定的,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还不是糊弄我们这些百姓的?“大都督……”
“本都督若是需要,自然会向你购买,”李自成端起酒盏,道:“来,咱们边喝边谈,干!”
毛汀机械地端起酒盏,一口干了。
李自成放下酒盏,含笑道:“毛东主,你想不想成为真正的东主?”
“真正的东主?”毛汀心内大惊,他哪是什么东主,只是为了行商的便利,才冒用毛家东主的名分,若是传出去,不仅别人不会信任他,就是家族内,也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