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人来问您的行踪,外面的人都说少爷您得了狗皇帝专宠,其实只有我们知道这其中的折磨。可是少爷您做这些都不是出于真心的,我们绝没一个人会因此小瞧了您。鸣音没读过书,但也听过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句话,少爷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你就是大丈夫!”
沈洵躺在那里,没有丝毫动静。
“小朱公子也派人来了,但是被我给挡了回去,这几天外面发生了好多事,少爷你都不知道。太子被软禁了,然后朱大人来信说,他们查到了太子暗中集结兵马的讯息,他叫您动作快些。这次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原来也跟朱大人他们一样,以为这是少爷您自己策划的主意,可是我听雷作说,您跟掳您的人全然不认识……唉,这个皇宫,怎么这么乱啊?对了,朱大人还说,如果少爷方便的话,他想与少爷见一面,有些话只能当面说。”
“好。”
鸣音猛的站起来,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她她她,她刚刚是不是听到少爷回话了?
不知道狗皇帝发的什么疯,把他们少爷掳走时一句话没说,送回来后也没说什么时候再带走。为了避免还没来及见朱大人皇帝就又把人掳去了,鸣音只好赶快跟朱家通气,安排他们见面。
这可真够难的,随驾的大臣们都认识朱大人,况且他现在应该在皇城的朝里辅佐十皇子监国,蓦然出现在清远县,要是被发现了,什么都不用说,直接就是欺君之罪。
诶?说起来,朱大人怎么会出现在北巡的路线上?
这个机会虽然很难找,但好在玉童子是个道士,所以玉童子封了玉来观的大殿,不准任何人进,说是要清修。对此皇帝深以为然,他原本放玉童子回去就是为了让他恢复恢复的。所以亲自下了令,除了每日派去送膳的太监,没人能进玉来观所住的大殿。
谁又敢相信朱正朱中堂会扮成太监,混在送膳的人里拎着食盒光明正大的去了玉来观呢?
玉童子还在床上躺着,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也没有抬头。
“贤侄,你受苦了。”朱正进了殿就把食盒交给那些太监,自己去了沈洵床边。
沈洵睁开眼,眼前的人是个相貌普通的小太监,除了背没有那么驼,身材稍微高大了些之外,与其他太监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这个声音又确实是朱大人的声音。沈洵想了想,恐怕是朱大人易了容,于是总算来了些精神,他唤鸣音把他扶起来。
朱正制止了鸣音,自己上手将沈洵扶起,还在他背后垫了垫子。
身为长者,又是父亲同僚的朱大人亲自服他起来,令沈洵大为感动,精神也振奋了一些。
“贤侄,你这是怎么了?”朱正十分关切的样子。
“不碍事。”沈洵摇摇头,“已经让钱先生开了药。是因为什么事,非得您亲自来一趟不可?”
“贤侄这招引蛇出洞用的太妙,我都已听说了,前后都留了证人,不管他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
沈洵苦笑。
“但皇上似乎并没起废了他的心思,贤侄你在皇上身边,可知道皇上的意思?”
“最近并未听皇帝说有废太子的话。”玉童子想起这些日子皇帝做的事情,眸子暗了暗。
“贤侄不要急,此次我前来,就是要交代你一件要紧的事。”
沈洵瞧着朱正。
“我已经上下打点好,只要你向皇上说一句宫中有大事即将发生,然后将皇上引到东宫即可。十月十三日,你记清楚了。”
五天后?朱大人要做什么?
“此事可一举将太子扳倒?”
“秽乱宫闱这个主意很好,可你不能以身犯险,并且现在是多事之秋,你下次应当先与我们商量后再行事,我并不是怪你,是担心你的安危。并且我受你启发,另准备了一个皇上的人送发给太子。”
是要诬陷太子与后妃通奸?
这像是我会想出的主意么?
玉童子的心又往下落了落,略一沉吟,回道:“好。”
“如此你我必定大事可成!”朱正伸手去捋胡子,没捞到东西才想起来为了易容,他脸上贴着面具,胡子都叠进去了。
“甚好。”玉童子缓缓闭上了眼,仿佛很累的样子。
“贤侄可是累了?我在外面也听了些你的风言风语,贤侄大可不必将这些话放在心上,改日新皇登基,这些胡说八道的,迟早统统叫他们闭嘴。”
玉童子的心又往下落了。
杀人,令说过他是男宠的人都“闭嘴”,不知道又会弄出多少孤儿寡母来。
况且其实,这些话也没有冤枉了他,他这些天确实是被皇帝金屋藏娇了。
“无妨,我并不在意,一切都照你我计划行事,只是狗皇帝太会折磨人,身子有些拖累了。朱大人交代的事情我都记得了,十三日必定将皇帝引到东宫。”
“好好好,有贤侄这句保证,想必这次一定能乘胜追击。”
沈洵连刚才那点感动也全没有了,他不再说话,朱正又给他透露了些别的消息,譬如太子暗中集结招兵买马、一股神秘势力的出现等,但除了必要回话的,沈洵没对这些惊天秘闻做说什么多余的话。朱正把该交代他的交代完毕,该商量的也商量过了,就不敢多留,跟其他太监一起拿起食盒匆匆走了。
鸣音以为她少爷见了朱大人之后会好些,没想到朱大人一走又变回了那个样子。她正叹气间,听见他少爷说。
“拿笔墨来。”
笔墨?
这……
“把信送去东宫,并稍一句口信,不论他来不来,今晚我都等他一夜。”
鸣音是识字的,她看了少爷亲笔写的字条,字条其实很短,上面只有一句话。
——今夜约君玉来殿一见,有要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