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楼是城内最大的酒楼,里面的一鱼八吃很是有名。
酒楼就开在城中最繁华街道路口的显眼位置,与翡翠楼隔着街角对望。三层高的楼飞檐斗拱,最上面牌匾上“庆丰楼”三个大字遒劲有力,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
如此气派的酒楼,一顿饭下来开销自然不菲。
林家虽然衣食无忧,但也不至于奢侈到耗费几个月用度去吃这么顿饭。三兄妹中除却林青招在陆传请客时跟着来过外,剩余两个皆是头一次过来。
时近正午,庆丰楼宾客盈门。
能在这吃得起饭的无不是城中上流人物,穿着打扮处处透着精致。与之相比,三兄妹身上朴素的布衣便显得有些寒酸。
是以刚进门,几人便收到不少诧异的目光。虽然大多数人只是好奇,心里不一定存有恶意,但这种无意识间流露出的排斥情绪却越发让人难堪。
然而阿桃却不这么想,她堂堂正正付银子吃饭,并没有低人一等,好有什么好难堪?至于林青山,心里面想着事,他也没注意周围环境。
就这样三兄妹神色镇定、步履如常,进门后直接朝楼梯口走去。
最靠近楼梯口的位置是张方桌,此刻桌上已坐满人,正冲门口的主位上是个脑满肠肥的男人。
自打三兄妹刚进门起,他便一直吃惊地盯着他们,眼神中的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看向阿桃的目光更是带着淫-邪。
目送三人往里面走,马上要踏上楼梯,他开口了:“这哪来的破落户?”
林青山想得专心,没注意动静。
最外首的林青招听到了,但他向来不乐意搭理这条疯猪,只是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蔑视地瞥一眼。
眼神中的意思清楚明白:我能上得了二楼雅间,你却还坐在一楼大堂吃饭,到底谁是破落户?
目光跟锥子似得,透过肥硕的胸膛,直接插在对方心头。
“这不是青招公子?怎么,又巴着陆传来庆丰楼白吃白喝?自己白吃不算,还要带俩拖油瓶。哟,小娘子模样倒是不错,来陪哥哥玩玩。”
肥头大耳的男人正是石家嫡长子石朱,自小养在祖母跟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多年下来便娇惯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他跟陆传从小都是死对头,偏偏对方除去体重外样样比他强,这可把他给憋屈坏了。
几年前陆传在林青招的帮助下头一回应付过去书院考评,高兴之下便请他来庆丰楼吃大餐。看着衣着寒酸的少年,石公子满以为机会来了,火力全开嘲讽过去。
然而林青招是谁?要是他会因家境不够富裕便自卑,那就不可能在青麓书院混出头。
面对恶意满满的石朱,当时他直接开口:“敢问在下是吃了公子的饭,还是喝了公子的茶?亦或者是在此用饭没钱付银两?”
顿了顿,在石朱垭口无言时,他又道:“故而,干卿何事?”
四字秒杀!
面对周围面露讥讽的食客,石朱仇人名单再度更新。可在绝对的智商压制下,随后几年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青招公子能有今日机敏善变的名声,其中他当记首功。
近来石家银钱吃紧,往日来庆丰楼皆是直接上二楼的石朱,如今也不得不“纡尊降贵”坐在一楼。
本来就心气不平,正好看到两大对头一块来,不过今日他们还带着两个人。
看到两人衣着,他眼前一亮。
这会边说着,他边用淫-邪的目光将那姑娘从头到脚打量个遍,略过她桃花瓣粉嫩的唇瓣时,还略有深意地伸出舌头舔下嘴角。
林青招不想跟手下败将多计较,可如今他言谈中辱及妹妹,这不能忍。
刚打算开口,被他护在靠墙内侧的阿桃却先一步。
阿桃被这人的举止恶心坏了,即便明知有哥哥在自己吃不了亏,但她还是觉得如果不亲自报复,咽不下这口气。
“陪你玩?”
她开口,软糯的嗓音因生气而拔高几度,带出点甜意,圆溜溜的大眼睛瞪起来,整个人更是精神。
石朱看呆了,这小女娃乍看上去不过是顺眼,但多看几眼竟然觉得越发好看。
当即他完全忽略了对方话语中的怒意,谄媚讨好道:“小娘子过来,菜随便点,吃完饭后咱们再去对面翡翠楼逛一逛,给你买点好看的钗环首饰。”
“当真?”
从楼梯上下来,对拉住她的陆传摇头,阿桃走到桌边。
桌上摆着一壶好酒,瓶塞已经打开,酒气并不熏人,而是透着股醇香。
这般好酒,真是浪费了。
心下这般感慨,她端起酒壶,也没往酒盅里倒,而是直接倒进旁边空着的海碗里。满壶酒倒得瓶光底净,海碗里也差不多满了。
“那我先敬你……”
双手端起海碗递到唇边,面对激动得快要坐不稳的石朱,她直接泼他个满头满脸。
“敬你个大头鬼,给你洗洗那喷粪的脸,去去这楼梯边角熏天的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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