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维持着的面无表情也突然崩裂,震惊、不解和那显而易见的不相信就这么摊在迟尉的面前。
“……他要娶的姑娘您也认识,就是那位一直住在时公子那里的苏姑娘。”迟尉心下不忍,可再是不忍,也还是坚持着将他所听到的消息传达给衣熠。
一是为了让她对时诺死心,再不要去惦记那个人了;二则是让衣熠目视现实,担负起她如今应负的责任。
虽然他也不愿让衣熠被仇恨蒙蔽双眼,可在今日听过卢老丈对现今境况的分析之后,他才知自己曾经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无知。
“不,这不可能。”衣熠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迟哥哥,你莫不是在诓我吧?”
“这种事情,我又怎会骗你?”迟尉放柔了表情,“这件事情在书院当中都传遍了,姑娘若是不信,差婢子去打听一下也能证实我所言不虚。之前不曾告诉您,是不想让您再想到他平添伤心……”
“那你现在怎么又告诉我了?”衣熠如水般的眼眸里流淌着哀伤,这满满的哀伤无处倾泄,灌的衣熠头发懵,气发胀。
“莫不是你也被卢老丈说动心了?他都与你说了什么,竟让你亲手撕开我的伤疤?哦,我知道了!是阿姊对不对?他与你讲了阿姊死前的惨状?让你重燃报复之心?”衣熠冷冷地冲着迟尉笑:“现在你让我心上,定是想以此说服我答应叶飞飏的请求,做你最顺手的复仇工具对吧?”
衣熠知道,阿姊是迟尉心里最大的痛,最想记忆却又最痛恨记忆的回忆。阿姊,就是最锋利的宝剑,最能让迟尉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衣熠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她也知道迟尉是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他不可能对自己撒这种拙劣的谎言的,她也相信,迟尉之前的隐瞒和现在的坦白都是出于对自己的考虑,他是真心爱护她的。
可她忍不住,她的心痛极了,绝望极了,好比在得知自己的亲族被覆灭时一样的痛,却又略有不同,但那种痛的绝望的感觉却是一模一样的。
衣熠不知道该如何发泄掉这种情绪,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不去伤害迟尉,她的脑子是空白的,想要说些解释的话,可吐出口的,都是夹杂着刀剑的疯言疯语,她甚至都能看到迟尉的身上被她吐出的这些“利剑”刺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迟尉懵了,如同衣熠所想那般,他被衣熠吐出的这些字字句句伤了心。
同时,他也被眼前这个状若疯狂的女子吓到了。
他从没有想过,衣熠,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乖巧可爱的妹妹,会有如此疯癫的一刻。这让他在心痛之余也多了一丝深思。
幸好还有这抹深思的存在,才没有让他就这么被衣熠的话彻底打垮。让他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那个女子——那个美丽的、善良的、大方且得体的女子,是真的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迟尉的不言不语让衣熠深感挫败,却也让她仅存的理智终于占据了上风,讷讷地停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