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了脚步,虞烈抬起头来,他们已经走出了巷子,到了一栋宅子前,这宅子并不奢华,门口植着两株雪梨树,梨花正雍容的绽放着,在那梨树下挺立着两名身穿黑甲的武士。
大将军府。
一名武士走下台阶,问老者所为何来,老者出示了燕却邪的信物,武士快步入内,不多时,那厚重而古朴的府门洞开,从里面走出一群人来,领头的也是一个老者,花白头发,面容坚毅。
台阶上的老者看着台阶下的老者哈哈大笑:“老哥哥,早就盼着你来,不想你却一拖再拖,时至今日才来,来来来,酒早已温好,就等你来。”
老神医笑道:“老伙计,我倒是想喝你的酒,可是我却怕你偷了我的药,放入我的酒里,让我一睡三天。”
台阶上的老者老脸一红,挥手道:“那都是何年何月的事了,没有八十年也有六十年,你还提它做什么?这回我定与你一醉方休。”
豪放的老者大步走下台阶,拉起老神医的袖子便往宅子里奔,却把两个小客人给忘得干干净净。
虞烈与卫萤雪怔怔的相视一笑。
“萤雪。”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从那台阶上的一群妇人里走出一个面目姣好的女子,约模三十上下,柳眉杏眼,唇红齿白,笑起来格外恬静,她走到卫萤雪的面前,蹲下身来,拉着小女孩的手左看右看,眼里尽是疼爱:“萤雪,快猜猜我是谁?”又扭头对身后那一群妇人笑道:“都愣着干嘛呢,还不来与萤雪见过?”
“姑姑,小姑姑。”
一群妇人都走了下来,围着美丽的小女孩行礼,行完礼后赞叹不已,她们就像看珍奇宝贝一样,把卫萤雪看得小脸蛋通红,她有些不安的闪着眼睛,想要从人群里寻虞烈,却发现虞烈远远的站在梨树下,静静的看着她笑。
“哎,我的宝贝小萤雪。”拉着卫萤雪的那女子脆脆的应了一声,一把将小女孩搂入怀里,爱怜的磨着脸蛋,眼泪却悄悄的流了下来。
“姑姑别哭,虞烈过来。”
卫萤雪伸出小手抹干净那女子眼角的泪水,又向虞烈伸出手。虞烈讪讪的走到妇人群中。卫萤雪拉着他的手,扑扇着大眼睛,对众妇人道:“这是我的虞烈。”
“啊。”
一干妇人愣住,虞烈傻了眼,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样介绍自己,而小女孩却一本正经,且略显担心的看着那为首的女子。
稍徐,那女子抬起头来,打量着虞烈,此时夕阳已沉,门口的风灯映着虞烈的脸庞,他身处众妇人的目光之中,神情泰然自若,不卑不亢,一如他身后的那两株雪梨树,标秀孤拔。
‘却是个不错的少年郎呢,气度不凡。’女子在心里暗暗赞了一下,她是燕却邪的发妻,身边的妇人都是她陪嫁的侍女,早在月前她便收到了夫君的来信,自然知道与老神医同来燕京的不仅有自己的侄女,还有一名被侄女所救的,来历不明的蔡国小孩。
“虞烈见过燕夫人。”虞烈行礼。
“远来辛苦,把这当自己的家。”
女子微微一笑,算是还礼,拉着卫萤雪的手走向宅子,卫萤雪又拉着虞烈,小女孩拽得紧紧的,深怕虞烈一转身就不见了。
……
夜月澜静,高高县在燕京之颠。
青铜灯在案上吐着光,这灯的模样虞烈还是第一见,它不是常见的三牲五畜灯,也不是为诸侯们所偏爱的青铜玉树灯,而是骆驼衔草灯。
骆驼在中州大地上很少见,只有极西极北的沙漠里才会偶然发现它的踪影。这只青铜灯铸得惟妙惟肖,足见技艺高超,而它能摆在这里,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燕国的铁蹄已经到达了那浩瀚无垠的沙漠。
燕国崇尚武功,世人常言,好战的燕人骨子里流的是铁与血,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每一日都在战斗。
剑架上撑着一柄剑,虞烈走过去,剑架并不精美,已经生满铜绣的、青铜铸的侍女跪在地上捧着剑。
取剑在手,入手极沉,用力拉剑出鞘,光寒一寸一寸展开,试了试锋,却并不锐利,燕人的剑就如同燕人的骨头一样,它们能承受重砍重击,百折而不挠。
虞烈以前也有一柄剑,如今却不知流落何方,他把剑又放在剑架上,走到矮案后,跪坐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把那只黑玉雕刻的玄鸟拿出来,对着案上的灯火,细细的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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