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三百名黑武士骑着战马奔腾而去,像是咆哮的怒涛,一举冲溃了东夷之王的中军大阵,那可是一万八千人的中军大阵!
看着这些黑武士,虞烈的眼底缩了一缩。英雄,向来都是历史的缔造者,而历史也从来不吝啬赞美。有些赞美更接近于神话,但是,奴隶领主却知道,那些不可思议的神话,只是因为未曾亲眼目睹而已。
这时,齐格突然道:“你为什么不问我,有没有带上足够的人手,趁着雨夜不备,一举夺下你这破烂的要塞?”
虞烈尴尬一笑。
见虞烈没有接话,齐格耸了耸肩膀,自嘲的笑了笑:“是哦,我是齐国的世子,怎会来做这种肮脏而又敏感的事情,所以,我绝对不是来谋你的要塞。那么,问题来了,一个齐国的世子殿下怎么会突然光顾这里,还蒙着头与脸?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这里有人值得他来。会是谁呢?公输老大人?是啊,公输老大人是齐国的三朝元老,门人弟子众多。聪明的二等男爵若是捉住了他,肯定舍不得杀掉,毕竟奇货可居嘛。”扭过头来,凝视着虞烈:“师弟,你想将他作价几何呢?”这一瞬间,他的眼里闪耀着腾腾的怒火,以致于那精美绝伦的脸都跟着红了起来。
虞烈道:“半条羊腿,半罐酒。”
“半条羊腿,半罐酒?”
“是的,你刚才已经支付过了。”奴隶领主无所谓的笑了一笑,露着洁白的牙齿。
齐格怔了一怔,叹道:“唉,五年前,你为了与我争抢一盘羊腿,半壶酒,我和你从早打到晚,俩个人打得鼻青脸肿……”
“你说错了,是你被我打得鼻青脸肿。”虞烈一本正经的打断了他的话。
齐格脸上一红,扭过头去,看着雨夜下的黑武士,眼里升腾起笑意,重复道:“虞烈,你是我的师弟,唯一的师弟。你可以瞒着我,但我却不能不来救你。如今这旬日要塞,说是被整个天下所注目也为不过,你可有想过退路?”
虞烈脸上的笑意凝固。
齐格又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为了萤雪,你的选择只会有一个,那便是死守这里,直到老师来救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天下人,天下事,一旦入局,想要脱身而出,谈何容易啊?老师是燕国的战神,也是天下诸侯共认的战神,身为战神,胸藏万千丘壑,总会有取舍的时候,到那时,当舍的,他绝对不会心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老师的荣耀,是以万千将士的尸骨垒就而成。你,便会是其中之一。”
平淡的声音冷过窗外的雨水,虞烈血红色的眼睛凝固在那些跳动的水花之上,心中却一直在往下沉,一直沉,一直沉,直至覆没在那无边无际的深渊里。
齐格拍了拍他的肩:“燕侯是景泰王的女婿,当年,雍齐伐燕,景泰王更是不顾己身安危,亲自御驶八驱战车到了钟离城,阻止了燕国的覆没。这事,知道的人,该死的都已经死了,想要记载下来的人,统统被砍了脑袋,没死的,也都闭上了嘴。于是,世间流传着,老师以一万人,战胜了雍齐二十万精脱联军,那可真是一个神话啊。”
他笑了笑,续道:“如今,景泰王请求燕侯出兵,燕侯即便明知去的人是有去无回,却仍然会派出得力的干将来死。我不如老师,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你是我的师弟,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你或许在想,老师应该是被蒙人在鼓里,等他清醒过来,便会来救你。”
“虞烈啊虞烈,上位者无情啊,你向来自诩无情,其实,却是个多情的人啊。你为了萤雪,甘愿把自己陷入死境。当然,你是燕京之虎,你不会坐以待毙,你会在被万千人环伺之时,披着血痕累累的伤口,张牙舞爪的咆哮。你会把老公输的身份公诸天下,甚至,你会把自己的身份也公诸于天下,然后,痛苦的裂开牙齿,向所有一切的敌人扑去,希冀与他们同归于尽。可是,我的师弟,你所想的一切,在他们的眼里,都只不过是一场早已推演的清清楚楚的棋路啊。我的师弟啊,你就和你的棋一样,看上去锋利无比,刚强无铸,其实,过烈就拆啊。”
“所以,你从来不肯承认,那一次下棋,你输给了我,是吗?”
虞烈的声音又低又沉,不知何时,他低下了头,冷透渗骨的雨水从窗口扑进来,打在他的脸上,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黯淡了下去,模模糊糊的一片,墙龛上的灯光从外面飘进来,摇映着他满是雨水的脸,他的腮邦略微鼓起来,嘴角却一点一点的往上翘起。
“跟我去齐国吧,你是我的师弟,唯一的师弟,我会保护你。终有一天,你会成为齐国的大将军,率领着白色盔缨组成的海洋,吞没那些给予你耻辱的人。把他们,统统葬进地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