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慈宫佛堂檀香袅袅而起,太后闭目诵经,宝璐供花添灯。满空星光,满室寂静。富贵荣华远,悲欢离合散。前世、今世、来世又有何分别?只不过都是持久而顽固的虚幻。唯有太后手中木鱼声声提醒宝璐尚在人间。
“阿弥陀佛。”太后唱诵一声佛号,抬起手臂示意宝璐扶自己起身,“这几天看着,你真是个耐得住寂寞的,小小年纪,实在难得。”谁又知前世锁春堂里,多少夜晚青灯黄卷,佛经念珠是这个固执清高的少女唯一的陪伴。圆明佛眼常相照,只是当人不自知。
“明日起你由着性子到处逛逛,得闲了把《阿弥陀经》替哀家抄上两遍。”
锄月轩外,彩霞池畔,凌霄阴里,一个身着白底折枝红梅对襟褙子的少女正在嘤嘤哭泣。宝璐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要来探望的李家三娘?峪棠见宝璐过来,忙止了哭声,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落下。
“棠姐姐,这里总有人路过,咱们先去锄月轩吧。”宝璐见峪棠的帕子被眼泪湿的不成样子,掏出自己的绢帕给了拭了眼泪,又让瞻星在花径前头看着人,这才挟了峪棠的胳膊,半扶半拖的让她起身。
锄月轩是个极小的院落,只有不大的两间屋子一处厢房。大丫鬟清风看自家主子被唐四娘扶着进来,并不吃惊,接过峪棠瘫软的身子径自去了里间。另有一个大丫鬟霁月喊来两个小宫女准备热水,是要准备沐浴的架势。
宝璐主仆不知所措,只得杵在廊下。一刻钟的功夫,清风终于出来把宝璐应进厅里看茶,茶叶茶器皆是普通。宝璐刚抿了一口,未待放下盖碗,清风直挺挺跪下,带着哭腔道:“奴婢求四娘别把今日所见说出去,这就是救了我家三娘的命了。”
“你别着急,我既悄悄把峪棠姐姐送回来,哪有告诉别人的道理。”宝璐起身扶了清风起来,朝着净房的方向略拔高了嗓音,“今日姐姐身上不好,改日我再来探望。”说完便流星赶月般出了锄月轩。
回去的路上宝璐特意选了一条小路,纵是万紫千红开遍,却是心中眼中空茫一片。云鬓散乱,罗裙沾污,就算是前世自己被劫之时,恐怕也没有她今日的狼狈不堪。自打见她头一面起,就再不愿相信她是前世害死自己姐姐之人。李家再不是李老将军健在时的李家,自己听姐姐说过李家的事,本想她被皇后娘娘看重,该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支净莲。如今看来,也是个可怜之人。
“看她这样,还进宫陪皇祖母参禅修行?不知礼数的野丫头罢了。”一声熟悉的哂笑,前头迎面过来的三人,正是四、六、七三位皇子,“你倒是说说,你是如何修行的?”六皇子看见往日让自己颜面扫地的仇敌分外眼红。
“臣女参见三位殿下。饿了吃饭,困了睡觉,如此修行。”宝璐嘴上风轻云淡,膝盖也是直挺挺的。
“谁不是饿了吃饭困了睡觉......”六皇子被四皇子摆手止住。“还请四娘赐教你这吃饭睡觉和我们有何不同?”四皇子音容笑貌皆是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行止之间最像当今圣上。
“臣女不敢。修行是为了修心,全看如何闻思佛法,如何证悟正见。有些人吃饭时不肯吃饭,万般思索;睡觉时不肯睡觉,千般计较;走路时不肯走路,百般刁难。”
“好一个饿了吃饭,困了睡觉,四丫头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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