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一名士兵给飞过来的流弹打中,腿上鲜血直流。士兵闷声倒地滚了个满地葫芦。
“三虎子,你怎么样?”两个老兵上前想要扶起这名士兵。
“别管我,快去增援浏河!”士兵从地上翻身坐起来,冲两名老兵大喊道,自顾自地从身上撕下布条眦着牙将伤口扎紧,痛得额头上冷汗直冒。
“快,快!”胡营长只是瞥了士兵一眼,没多说什么带着营里剩下不足三百号士兵大脚丫子迅速地向浏河方向赶着。不是胡营长心狠,事实上所有人都清楚他们这一个营的命运。大批日军已经进犯浏河,也许现在这个受枪伤的士兵会是他们这个营唯一活下来的人。
砰砰砰….
刺耳的枪声响彻在浏河茜泾营南门,听到这明显是三八大盖发出的声音,胡营长心里一沉,所有**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发生了。此时的日军已经占领了茜泾营。后面大批日军可以从容登陆。不过到现在都还没机枪的声音,说明暂时登陆的日军也不多。
“杀过去,把日军赶下水!”胡营长厉声咆哮着,哪怕他们是出自**精锐的德械师88师,在对射上跟日军比起来也要吃亏,在火力上与此时的日军更加相去甚远。相对来说日军的拼刺虽然也极为厉害,但拉近了距离跟日军打却是兑换最为划得来的打法。这种贴身肉搏无疑最为惨烈,一旦在优势敌军面前落败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有。不过包括胡营长在内,所有人都毅无反顾地选择了这条路。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杀!
数百名热血士兵且战且近。在付出了四十余人的代价之后,成功地与日军绞杀在一起。两支穿着不同军服的军队,谁都不肯向敌人示弱半分。一场战斗打下来,最后能站在原地的注定只有胜利方,遗憾的是胜方属于源源不断增援上来的日军。包括胡营长在内的所有人全部都阵亡在茜泾营南门。胡营长本人同时被三柄刺刀捅中,最后拉响了手榴弹,此时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块好肉。或者说全营阵亡的说法是错误的,正如胡营长生前预料的那样。全营还有一名幸存者,那名被流弹击中腿部的年轻士兵,此时得到全营阵亡的消息,失心疯一般的在泾河边上号淘大哭。而另外陶营长的一个营,是宋希濂所能派出的最后一支援兵,用同样的姿态在年轻士兵的身边通过,奔赴茜泾营南门。哪怕明知前进是死,绝无幸免。但这些国*军士兵也无怨无悔地向那血与火的战场开拨。
年轻士兵拖着受伤的腿坐在河边鼻涕眼泪流作一团,无助地看着陶营长率领包括伤员在内的两百多人陆续从身边通过。有时候死或许是一种解脱,能与战友一起倒在征战的路上未尝不是一种幸运。一了百了。活在那里的,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看着那些一起吃过苦,受过训,挨过骂的手足一个接一个的离去,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对于活着的人才是一种折磨。
宋希濂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愿意将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部下送进地狱,但眼下他确实没有办法再多抽调出哪怕是一个士兵。送部下去死何其残忍,但是他们在上海打了这么久,付出的牺牲何止上万,若此时不争取最后一丝可能,则前功尽弃,民国也只能屈辱地在谈判桌上签字。
“再拍电报给江文浩,跟他说现在还赶不到战场后面就不用来了。”宋希濂一拳重重地锤在桌子上。
“杀!”傍晚6时,陶晋率部抵达茜泾营南门附近时,下了跟胡营长一样的命令。
嗵嗵嗵………正当陶晋准备率部赴死时,一阵沉重而急促的撞击声响起。迫击炮!不,又不像261旅装备的82mm迫击炮,声音更加沉重。
轰…..一连串地爆炸在茜泾营日军的阵地上腾起!是援军,援军到了!陶晋等所有人几乎喜极而泣,不为在这种乱战下拣回一条命,只为能成功的阻截住日军。
得到江文浩混成4旅前锋已至浏河,并且迅速的投入战斗之后,宋希濂有些颓废的脑袋霍然抬起,好个15路军,总算是在战局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赶来了!
“江旅长,我是张治中,这次登陆的是日军11师团先头部队,贵部能否遮蔽浏河一线,若不能,务必在日军进攻之下坚持五日,则我军尚可坚持到中央援军抵达!”张治中也早先一步得到江文浩到来的消息,立即拨通了江文浩指挥部的电话。对于江文浩这支不属于南京的部队,在这种紧要关头,张治中用词相对客气。
“请张军长放心,若只是11师团,我军要是丢了浏河防线,不用张军长动口,我自己把人头奉上!”江文浩在电话里的声音平淡地道。
狂妄!这是张治中对江文浩的第一感觉。带到上海作战的第5军,87,88两个师都是南京最嫡系的德械师,也不敢说一定能挡得住日军一个师团,江文浩不过一个混成旅的旅长就敢放这种话。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只要能挡得住日军,就算是狂妄,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有奶便是娘,现在只有江文浩这个混成旅能填浏河的漏洞,第5军与19路军全部都跟日军干上了,就将就着用吧。
“张军长在上海打得也是用心的,这么跟他说,是不是有些太过锐气逼人了?”参谋长李纯华在旁边说道。
“他们的防线在被日本人捅了个窟窿现在有咱们来补,咱们在奉天跟日军打了几个月的时候,有曾有过谁来给咱们补漏了。若不是司令拼了命的东拉西扯,把不受少帅跟南京待见的杂牌整合成一块,就凭当时的老7旅,早就被日本人打得渣子都不剩了。少帅跟南京都是见死不救的主,司令识大体,一点好东西都往咱们混成4旅凑,南京自己能做那些事,难道还不许别人不高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