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经年不假思索,“慕容婉。”
“慕容婉?那位所谓的江湖第一美人?”玫瑰似乎对这江湖第一美人的名头不以为然,端起茶盏来,漫不经心地吹了吹。
“婉儿六岁习字,七岁能画,八岁作诗,十岁学弹箜篌,十三岁便以歌舞之技颠倒众生,自幼习医,擅岐黄之术。聪慧巧思,能言擅辩,艳名长盛不衰,这样难道还当不得‘江湖第一美人’这六个字么?”经年在一旁缓缓说道。
玫瑰放下茶盏,斜睨了他一眼,突然“扑噗”一笑,道:“果然情深,对未婚妻的浮名竟如此看重。那为何不亲自去找呢?”
经年一怔,慢慢低下头去,“自婉儿一年前失踪后,我思念过甚,病患缠身,不过是个废人,如何去找寻她……”
“我听说,江湖第一美女慕容婉是跟名剑山庄欧阳世家的少庄主定的亲?”玫瑰低低地道,“那么,你该姓欧阳?欧阳家读书习武都是一绝,如此赫赫家世,你为什么说你自己没有姓?”她的声音低柔幽冷,小倩一听便知,那是玫瑰必定自经年的话中发现了什么。
经年为之语塞,呆了一呆。
“原本十分般配的婚事,你未婚妻却不见了,你却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小倩冷笑。
经年眉头皱了起来,显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求助地看着玫瑰。
“那是因为她失踪得太突然了,是不是?”玫瑰慢慢地道。经年点了点头,突然又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来从头说一遍好了。”玫瑰轻敲着茶几,漂亮的紫眸若有所思,“你未婚妻失踪了,你想知道她去哪儿了?会不会已经被人所杀?”
经年如笑的眼神掠过一丝黯然,“是。”
“你出身欧阳世家,却不肯借助家中长辈来追查真相,求助玫瑰花坞显然心有苦衷,除非,你并不希望见你家中长辈。”玫瑰淡淡地道,“你未婚妻失踪了,你既是活生生的,为何不能自行追查?除非,你不能见那位女子。”玫瑰凝视着经年,“我只有一个解释。”她一字一句地道,“你,你是人是鬼?”
小倩吃了一惊,玫瑰在说什么?这个“经年”不是好好的活着吗,难道是玫瑰病糊涂了么?
经年目不转睛地看着玫瑰,良久良久,他露出一个笑容,那笑是温柔无奈的,“我本希望玫瑰老板是聪明的,却不知道,玫瑰老板是太聪明了。”
小倩震惊地看着他,“难不成,你真的是鬼?”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经年笑得无奈,“我只是一个怨灵,因为心愿未了,怨恨未消,所以还不能化为鬼,不能入地狱,不能离开。”他的笑依旧温柔而带着他天生柔软的气息,这样的一个人,姑且仍算他是人好了,说带着怎么样的怨恨,是如何难以令人接受啊!
小倩摇了摇头,没有出声,是怎么样强烈的怨恨,才能使一个人死之后不愿也不能离去的灵魂硬生生留在世上,有形有体,宛若活人?怎么样的怨恨?怎么样的怨恨啊!
“不,”玫瑰慢慢地道:“经年,是因为你不愿死。是因为爱在!你有一个深爱的女子,因为你爱得深,所以怨得深。怨的目的并不是恨,而是不甘忘却了爱。”她看着经年。
“因为如果不怨,你便不能留在这人世,你想留在这人世,不是因为你想复仇,不是因为你怨恨凶手,而是不甘心忘却了爱。你能留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有太强烈的恨,而是你有太强烈的爱。”她目光犀利,看着经年,“我说的对不对?”
经年仍带着他温柔而无奈的笑,“我说过,玫瑰老板是太聪明了。”
“那个女子??”玫瑰缓缓地道,“仍不知道你出了事?”
“欧阳世家书香门第,虽然习武,却不涉江湖。家中出了人命,未查清楚之前,是不会张扬的??”经年叹了一声,“欧阳世家读书成痴,若以他们来查,是万万没有结果的。我不愿死,真的不愿死,所以??”
“所以生灵化怨灵,要留在这世上?”玫瑰轻吁了一口气,喃喃自语,“你不愿死,你不愿死??”
但是,如何追查?如何追查?玫瑰花坞并非官府。
“玫瑰花坞不能介入这件事。”小倩突然冷冷地道。
经年吃惊地看着玫瑰。
“不错,”玫瑰点头,“玫瑰花坞不能介入这件事,它并非江湖帮派,又非朝庭官府,一旦介入,必然陷入种种利害恩怨中纠缠不清,后患无穷。”她以手扶额,轻轻点了点额角,“玫瑰花坞不能明着帮你,只可暗中给予你少许帮助,怨灵的身份我们会为你保密。”
玫瑰抬起头来看他,“我没有避事而逃的意思,这件事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为何会为人所杀,又如何告知你心爱的女子,与其我们劳师动众,不如你自己去查。你已死过了一次,要伤害你并不是容易的事,你既然可以凭借心愿而留在世上,你就必定可以凭借心愿去查清这件事,你有能力可以创造奇迹,只是,你不够自信而已。”
经年定定地看着玫瑰。
玫瑰的目光幽幽柔柔,深湛而有安定的平静。
良久,经年温柔地笑了,“我知道说这些一定很俗,但我还是要说,玫瑰老板果然是玫瑰老板。”
玫瑰只是笑笑。
而经年却渐渐地淡去了,直至无影无痕。
“怨灵?”小倩仍是不信似的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小姐,想不到世上真有这种东西。”
“世生万物,妖魔鬼怪尽在其中,你既信了世上有人,又何必计较是否有鬼?若生平无愧天地,妖魔鬼怪又奈你何?更何况,我并没有看出妖魔鬼怪与人有什么不同之处。”很熟悉的声音,却很严肃。
循声抬头一看,屋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一件宽大的墨色长衫,蓝汪汪的眼睛笑盈盈地盯着玫瑰,表情恬恬淡淡,恍若一副清淡的水墨美男图。
“凤九爷。”对面的小倩毕恭毕敬地跟来人打了声招呼。
玫瑰慵懒地偎着椅子,没有答话。
她知道凤九意有所指,“神”指的是天庭战神沧海;“鬼”指的自是托名经年的欧阳家少庄主;而“妖”指的自然是他自己。
妖魔鬼怪和人真是了无差别,一般的为这世界痴痴我我,颠颠倒倒。
聪明未必幸达,愚浊未必寂寞,既然人世未必出世苦,那又何妨恩恩怨怨爱它一场?
“怎么还会有玫瑰老板不接手的生意?不怕砸了玫瑰花坞的招牌?”凤九斜靠在门槛上,看着玫瑰轻笑道。
“最近我点背,竟碰上些鬼怪的倒霉事,差点在阴沟里翻船。所以,这样的生意我宁可不做。”玫瑰懒懒的答道。
“哼。”凤九嗤笑一声,轻轻落到玫瑰的面前。然后微颌首,像个优雅的绅士般,轻抬玫瑰下颚道:“命中注定跟妖魔有缘,玫瑰老板,你想躲也躲不掉的!”
玫瑰刚想骂他几句,再抬起头时凤九已经走远。墨黑色的背影悠然自得地混在漫天的雨丝中,青山薄雾美男子,说不尽的写意风流。
小倩在一旁小心翼翼问:“小姐,凤九爷是人吗?”
其实她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人能凭空就出现和消失吗?(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