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早有准备的李家明感慨一声,冲跟军伢旁边的庙伢招手,解释道:“阿公,不要紧的,这些钱我出得起,我耶耶也同意了的。做人要知恩图报,以前我婆婆、姆妈过世,要不是阿公、母舅们帮忙,连口寿材都借不到!别人都讲‘亲无三代’,我从来不那么认为的,姆妈跟耶耶一样亲,游家跟李家也一样,只是姓不同而已。
庙伢,过来。”
没听表叔讲过,但家明说讲过,那就必须讲过,正跟着堂姐夫在到处敬烟、点烟的庙伢连忙小跑过来,陪笑道:“学礼公公、学崇公公,表叔讲,以前家明、文文在银子滩,多蒙大家照顾。现在家明有这个能力,理应多孝敬阿公、母舅们。他还讲,外甥狗崽送点东西给阿公、母舅,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要你们莫拦着。”
有良心!家明这只外甥狗有良心!
李传林这女婿知恩图报,家明这外甥(孙)有良心,也不枉以前大家帮传林埋姆妈、埋老婆。
…………
做了这样的大好事,李传林父子在银子滩人眼里,成了仁义、有良心的道德楷模。可李传林在柳大局长眼里,那就是个钻进了钱眼里的生意人,不再是以前那个憨厚的农民。
“柳局长,你们不吃亏的。我这么讲吧,厂子在你们手上,一年要亏几多、补贴几多,我不晓得;但厂子到了我手上,哪怕生意再不好,一年也得交几十万的税,这一进一出,你们不就等于赚了上百万?”
磨了这么久,也没让李传林答应全盘接收工人,一直被领导催的柳局长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把那些无法安置的工人安排好。
“传林,你莫跟我扯卵谈,五百个工人,不能再少了,你也要理解理解我们的难处。要是这些人安置不好,我们睡觉都会睡不着。”
厂子搞到手后,招工都要招两百多,再加上新家俱生产线要招的工人,多也只多十来二十个人,李传林稍一盘算,讨价还价道:“行,你开了口,有什么不行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工人得自己交养老保险,除非是以后国家有政策,必须由厂里面交。
柳局长,我是开厂赚钱,不是开福利院!跟我两三年的工人,都不要我交养老保险,没道理新招进来的,还要厂里交!不是我吹牛皮,帮工人买意外事故险、大病保险,还免费提供午饭、夜宵,以前哪家国营厂子做得到?”
四个厂子有九百多职工,一部分是从林场调过来的,一部分是从社会上招聘的,厂子都垮了,自然就哪来的回哪去。刨掉那些干部、从林场招聘的工人,需要政府安置的,差不多也就是四百*十号工人。虽然知道对方并不是卖人情,但好歹有’免费午饭、夜宵‘这个拿得出手的成绩,柳局长也可以接受这个结果。至于多出来的五百来号工人,关他柳某人什么事?林场又不是林业局直接管辖的,只要不是自己头疼就行。
“行,我们再谈谈林业规费的事,你既然沾了便宜,这事不能让我们太吃亏。传林,收不到林业规费,我夜边睡觉都睡不着的!”
这事可真不行,莫看现在细木工板的利润可观,可不出两年肯定遍地都是。到那时,不逃点林业规费,莫说赚钱,保本经营都难。对上别人,李传林还可以私下交易,可柳本球这人油盐不进,他立即起身不谈了,只是说话稍婉转一些。
“柳局长,你要是觉得吃了亏,这事就算了。做生意,图的就是你情我愿,买卖不成仁义在。从来都是林工站向老表、木头贩子收规费,哪有跑到我厂里来收的道理?”
柳大局长一把扯住李传林的衣袖,沉声道:“传林,你想好来,在厂里交不过是免除大家麻烦,何必要森林公安到处查?”
李传林是真的有点恼怒了,且不说两家人关系莫逆,单就自己崽给他寻条财路,让他老婆一年赚十几二十万,这份人情也够大了吧?人家当县长的,都只开出那样的底线,你一个局长总扳着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