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实在太不讲究。
“柳县长,农业特产税不过是8%,企业所得税、增值税也不过是42%,既然县里想收那就收呗,大不了我们搬到宜风去。”
称呼由老师改成了县长,看似是恭敬其实是疏远,而且还透出一种不屑,受惯了他人尊重的柳本球不由得一阵恼怒,又不得不耐心道:“家明,账不是这么算的。你们囤了几千方杂木,不就是想把这产业做大来?去年你们的销售额是三百三十一万,明年又会是几多?
这次你抢着去地区,恐怕还想把业务拓展到外县去,趁机去结识结识各县的领导吧?我求过蔡书记,让他帮你讲讲话,结果还是不理想吧?地方保护主义,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你们公司要把业务拓展到外县去,只能走民间渠道,连分公司都不能设过去,否则工商、税务都会寻麻烦。”
李家明将身体往后一靠,靠坐在手工沙发上,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老师,整个人都气质一变,从一个半大孩子变成了沉稳内敛的中年人。这种突然之间的气质变化,不但把柳本球看愣了,连李传林都合不拢嘴。
这哪是一个半大伢子,分明是个气质不凡的大人物!这种突然之间的气质变化柳本球见过,那是在蔡书记身上见过,连曾书记、郭县长都没这本事。难怪了,难怪他吹《滚滚红尘》能吹出瞰视众生的意境。
大人物都是理智的,两害相权取其轻是基本的素质,李家明见眼前的柳本球脸上一黯,浑身的气质又突然一收,变回了那个半大伢子。
“柳老师,这事好讲,不过你也要理解我们。老表卖树给村上,偷逃的规费、偷的木头钱肯定是双方都拿了,我们只能想办法从把村上那部分拿回来,至于到了老表手里的,那就爱莫能助了。”
称呼从县长又变回老师,还主动让步,看似是重归于好,可同样精明的柳本球知道,两人的师生情谊正式结束了。以后大家就是公事,不会再有以前的亲密,哪怕是有私事相求,都得看自己给不给得了他想要的东西。
哎,莫看自己即将手握重权,可人家手里有两家公司,而且是前景极好的公司。常委副县长之上还有常务、县长、书记,人家真有事,又用得着求自己吗?为了本县的经济发展大局,人家还真求不到自己多少。
正感叹之际,来请客人吃饭的李传健来了,后面还跟着个飘尘出仙的李家德,及嘴巴甜得象蜜的小妹、满妹,可这位人情练达的未来县领导婉拒道:“传健、传林,多谢了。我先走,屋里还有客。”
客人告辞,不想留客的李传林也连忙起身和他大哥,带着同样满面笑容的儿子、侄子、女儿、侄女,将客人送出门。
“啊?要的要的,正月里客多,那我就不留你了。”
看着那辆半旧了的桑塔纳消失在远处,脸上没了笑容的李传林按住儿子的脑袋,沉声道:“明伢,做人不是这样做的!柳本球再有不是,也是你老师,平时没少关照我们。”
“耶耶,我晓得。人不强蛮,不得人敬重。柳本球太精明了,又越来越喜欢耍些手腕子。要不拒绝他几次,以后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会寻上我们。”
这话对李传林的脾气,感叹道:“也是,自从他当局长后,整个人就变了。你不晓得,以前虽然他公事公办,但有事寻他帮忙时,帮得了的帮,帮不了也想办法帮。现在,哎,连帮领导退股份的事都揽,要不是怕人家事后整我们,鬼才想理他!”。
李家明也叹了口气,感情这东西,随着地位的变化会越来越淡的。等到名利的巅峰,骨肉、手足之情都可以让位于利益,何况只是师生之情。
人情练达的李传健听得若有所思,但也没问为什么,只是催这两父子去吃饭。柳老师虽然家在崇乡,可已经正式上班了,当领导的还会回崇乡待客?
只有还不懂大人世界的小妹、满妹非常遗憾,本来还想吃完饭去坐车车玩的,柳老师的车车可比四叔、大狗伢哥哥的卡车好坐,还比大毛伢姐夫的面包车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