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罢了,若是看不准,家里人来这一闹,损了名声砸了生意。
第三条规矩则是给看不准找了一个理由,若是看不准,全都可以归到诚意不够。这样进可以多拿钱,退可以不生事儿,却是方便无比。
有了这三条规矩,席爱花的生意做得倒是十分顺当,拿上村的张癞子的话说,现在席爱花已经过上了天天喝麦乳精的幸福生活。
黄娟子抱着儿子,站在席爱花的小院前喊道:“三姑娘在吗?”
她显然不知道席爱花的这三条规矩,而且就算知道,黄娟子却也未必会执行,她在黄家湾也一直是说话只说上句的主儿。
席爱花家的大黄狗正趴在樟树荫下,见黄娟子来找主人,顿时站起来,象征性地吠了两声,又趴了回去。
席爱花有午睡的习惯,正躺在凉席上,拿着扇子给自己扇凉,就在马上要睡着的时候,听到有人喊自己。
显然这是个没预约的,她不愿意接这活,想着一声不吭,等这人喊几遍觉得没人了,便自己走了。
可是黄娟子哪里肯就这么离开啊,她救子心切,见席爱花没应声,便腾出手来打开了篱笆门,自己进来了。
进了院子之后,黄娟子趴在席爱花家的窗口往里望,她个子很高,站在窗口一眼便望见了席爱花在床上摇扇子,看着她那悠哉游哉的样子,黄娟子气不打一处来。
她用力地咳了两声。
这两声将席爱花给惊起,她再也装不下去了,索性坐了起来,十分不满地道:“谁啊?”
“三姑娘,求你给我孩子看看吧。”
“你有预约吗?”席爱花说道。
“啊?还要预约啊?”
“你当三姑娘说请就请啊?”
“可是我实在是着急,看在我这一片诚意的份儿上,你就替我儿子看看吧。”
黄娟子说着便把这两张大团结给递了过去。
二十块钱,这可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当时许多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一百块钱。
席爱花一直是见钱眼开的主儿,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实在太过疑难的病症,她是绝不会看的。
“这便是你儿子啊?”
看着在黄娟子怀里睡着的孩子,席爱花问道。
“是,求求你救救孩子。”
“这孩子怎么了?”
“你听我慢慢跟你说,这孩子吧,前些时候,背上长了一棵草。”
黄娟子刚说了一个开头,席爱花顿时打断道:“什么?你就是张土生家里的啊?这我不能给你看。”
“为什么啊?难道你还记恨着他?”
“记恨倒也谈不上,我跟你说说我的三条规矩吧,第一,没有预约我不看,第二,家里有人不信我,我不看,第三,心不诚我不看。你看看你犯了几条?”
“那就没有另外的办法了吗?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黄娟子扑通一声给席爱花跪下了,掉了两颗眼泪下来。
可黄娟子并不知道,她越是虔诚着急,席爱花就越不敢接这个活。
若是普通情况,别人就算觉得不灵,也不会回来找她,就算回来找她,也只不过管他要钱,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若不给人看好了,到时候再出个好歹,黄娟子便不是跟自己要钱,而是跟自己拼命了。
虽然二十块钱让席爱花很是动心,在手心都捂出汗了,最终还是咬牙,把湿漉漉的二十块钱还给了黄娟子。
“回去吧,你儿子这病,不是我不想看,是我道行太浅。”
黄娟子听不过这只不过是客套话,也是爱子心切,病急乱投医,她见席爱花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于是便一厢情愿地认为席爱花真的是道行不够,要不怎么会连钱也不赚呢?
“那求求三姑娘,给我指条道儿吧,钱我可以都给你,只要你给我指点一下。”
席爱花眼珠一转,突然一翻白眼,整个身子如同打摆子一般抖个不停,连连打嗝,黄娟子见席爱花如此,知道她这是请神上身了,又惊又喜。
“吾乃王母三姑娘,今天特来把凡下,把张土生的家事看,二十年前你缺了德,挖坟掘墓露白骨,荒草长在野鬼背,特意让你儿来相替……”
黄娟子听到这一句“荒草长在野鬼背”时,顿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这句话把黄娟子一直担忧的事情给说了出来,看来的确,儿子是在给丈夫还债呢。
紧接着席爱花又唱道:“若是要将鬼来治,背猫先生把山下……”
听到了背猫先生,黄娟子仿佛从无限黑暗中看到了一点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