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日夜,振武营的营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鹿善继和方正化是到了后来才知道的。
不管怎么样吧,当第二日清晨,鹿善继和方正化在金冠、吴襄、杨国柱、祖宽等将领的保卫下,进入振武营大门的时候,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被营中的情形惊住了。
营门前的空地上,堆放着一大一小两堆尸首,具体点说就是,大的一堆是尸,相对小一点儿的一堆则是首。
说小,当然是相对的,毕竟超过七百颗人头堆在一起,也是不小的一堆。
而那较大的一堆,则正是相应的七百多具无头尸体。
虽然时辰还早,气温还未上来,但浓烈的血腥味还是招来了数不尽的苍蝇和虫子,围着两个血迹斑斑的尸首堆,嗡嗡嗡地飞来飞去、叫个不停。
鹿善继、方正化等人也都是下意识地用衣袖遮住了口鼻。
就在营门前尸堆的旁边,左良玉、吴国麒两人自己让人把自己绑了,如今就跪在地上。
辽东兵备副使郭广也是一脸疲惫地委顿于地。
而他们的身后,更是跪着一片与左良玉、吴国麒二人一样自缚双手的士卒。
此前已在营中的祖大弼连忙上前,禀报道:“启禀督师大人,启禀厂公,振武营与广武营昨日傍晚火并,至今日凌晨方休。
“据左良玉、吴国麒所言,昨日杨文魁、杨声远奉命进入营中,与左良玉、吴国麒二人谋擒彭簪古事泄,遂率所部未从贼之士卒与乱兵搏斗,杀死乱兵之首彭簪古及其下游击王家揖、李明辅三人,原振武营参将杨文魁、游击杨声远死于贼手。
“兵乱始作俑者张正朝,为左良玉击杀,张思顺畏罪自尽。另斩广武营乱兵五百二十二人,振武营士卒死难者二百一十九人。”
说到这里,祖大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左良玉、吴国麒,接着说道:“如今左良玉、吴国麒二人及其所部士卒,皆自缚于此,听候督师大人和厂公发落。”
鹿善继看了看眼前的景象,看到了委顿于地的兵备副使郭广,赶紧上前几步,将之搀扶起来,问询几句,知其并无大碍,就将他转交给随行人员,先行遣人送回督师府静养。
鹿善继知道眼前的局面需要干净利索地处理好,不能久拖,拖久则生变,于是说道:“杨国柱听令!将振武营游击左良玉、吴国麒二人,先行押到督师府牢中看管,如何处置,本部院另行请旨定夺。”
杨国柱躬身抱拳说一声“得令”,马上遣人上前将已经自缚双手的左良玉、吴国麒拿住,就要带走。
这时,左良玉沉声说道:“督师大人,卑职等为乱兵裹挟,不得已从乱,昨日杨参将入营,称奉了朝廷旨意,若卑职等能拨乱反正,率部平乱,朝廷将将功折罪、一体赦免。卑职等虽不敢奢望朝廷赦免,但万望朝廷念在卑职等人在诛除兵乱之首彭簪古、张正朝上立有微功,对卑职等人从轻发落!”
鹿善继看了看一身是血的左良玉,心中倒是的确生出了几分惜才的念头,冲他说道:“左良玉、吴国麒,你二人功过是非,本部院自会向朝廷分说。且先到督师府狱中静思己过去吧。”
鹿善继说完这话,方正化却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左良玉,问道:“你就是左良玉左游击?!”
左良玉有些愕然,又有点惊喜,因为他已经听说,眼前这位方公公可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如今大名鼎鼎的东厂督公,于是连忙说道:“有劳督公垂问,小将正是左良玉。”
方正化看他还想多说什么,急忙挥了挥手说道:“先回牢中待着,咱家回头自会去找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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