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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蛮喝闷酒,脑海里漫无边际的想着这些问题。
听人说了无数遍妖孽。
这两个字似乎只存在于别人的故事里。
“我也想看一看那些妖孽啊。”唐小蛮闷闷趴在桌上,翻了个白眼,喃喃道:“怎么了,本姑娘不是妖孽,就不能翻山越岭,去亲眼看一看那些人究竟长什么模样,是多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还是怎么着,凭什么就可以活得那么精彩那么肆无忌惮啊。”
“本姑娘不想在唐家堡,看日复一日的唐门刀剑,听年复一年的北地风雪!”
“本姑娘就是要叛逆,就是要领略风光无限的豆蔻年华,就是要勾搭一位妖孽大帅哥,把上门求亲的那些家伙通通打趴下!”
唐小蛮对着大红月亮张牙舞爪。
接着她手指在桌上画圈圈,轻声笑了笑。
歪歪曲曲写了两个字。
妖孽。
眼皮之间如同灌铅般无比沉重。
呼吸声在心间敲击一下,下一瞬间变得无比遥远。
接着又一下,却无比清晰。
酒后强烈的倦意潮水般涌上心头。
唐家大小姐安然入睡。
对于自家那位老太爷和钟家男人已经来到洛阳的消息心知肚明,唐小蛮向来是个不愿动脑筋的主儿,在她看来,这两位来到了洛阳,就是天塌了,今晚也能睡个安稳觉。
于是饱满的胸膛微微起伏,唐小蛮居然就这么打起了酒鼾。
她身边的钟雪狐恍然醒来,勉力抬起右手撑住下颌,试图以一种略显文静的方式入睡,最后困意如同大锤敲落,刹那放弃念头,以一种毫无千金姿态的埋头睡倒。
今朝有酒今朝醉。
这是钟家大小姐人生第一次刻意纵酒消愁。
当然。
如果她知道唐小蛮兜里一分钱没有的话,恐怕这位有意放纵一把的钟家大小姐会顿时酒醒。
大红月下,两个不施粉黛依旧极美的姑娘大大咧咧睡倒。
毫无美态可言。
这是两个离家出走的大小姐离家出走以来头一回睡得如此安甜。
......
第二天。
两个大小姐顶着熊猫眼,看着桌上那张数额极为恐怖的账单面面相觑。
“没有钱了?!”钟雪狐下意识提高了八分音量。
唐小蛮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
唐家大小姐知道自家那位老太爷来了洛阳,而那位老太爷向来极为疼爱自己,这就是唐小蛮这几天有胆气敢在洛阳横着走甚至在剑阁预先打好了赊账消费念头的原因。
现在问题很严重。
那位老太爷似乎并不准备向以往那样替自己孙女善意解围。
“等一会吧。”唐小蛮干笑道:“老爷子很疼我的,老人家他一定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待会应该就会有人来结账了。”
钟雪狐揉着发酸的眉心,宿醉之后的浓浓反胃感让这个处世未深的乖乖女后悔自己昨夜所谓看似潇洒快意的借酒消愁。
剑阁楼顶吹了一宿的冷风。
这件事情最后的结局有些戏剧化。
唐小蛮估摸着是等不到那位老太爷为自己解围了,压上了那柄价值上万两的刀鞘,掏空了自己和钟雪狐两个人所有的积蓄,这才勉强走出了剑阁大门。
人头攒动。
两个真正身无分文的小姑娘站在洛阳喧嚣冲天的街头。
深深的茫然。
“去哪?”钟雪狐微惘看着人来人往的人潮。
唐小蛮同样茫然。
两位千金大小姐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所谓离家出走的闹剧,在此刻恐怕变了性质。
至少唐小蛮心底清楚,那位手眼通天的老太爷一定早就将自己昨夜在洛阳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但不妙的,就是那位在唐家堡极疼自己恨不得把自己放在手心的老太爷,似乎并没有出手解围的意思。
北唐门尊为八大家的上三家,唐这个姓氏便代表了极为恐怖的一种势力,在洛阳,即便是皇宗贵族,也要给北唐门三分颜面。
只需要那位老爷子一句话。
剑阁幕后的主人甚至有可能会亲自招待唐小蛮钟雪狐二人。
“老爷子的意思,我想......”唐小蛮苦笑道:“他老人家应该是生气了,至于钟家那位,看样子也不会管我们俩了。”
钟雪狐有些郁闷蹲下,捂着空空如也的腹部。
唐小蛮蹲在钟雪狐身边,试探性问道:“那两位不管我们,算不算是好事一件?”
本以为在洛阳呆不久便会被自家父亲抓回钟家的钟雪狐闻言眼前一亮,接着又暗淡下去,闷声闷气道:“又回到连饭都吃不饱的日子了。”
唐小蛮嘿嘿笑道:“我看未必。”
接着唐家大小姐指了指人潮之中隐隐约约空出的一块场地。
一头巨大的魁梧巨兽懒洋洋趴在那里,抬起眸子漠然看着绕道而行的路人,眼眸里似乎对不远处两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颇感兴趣。
照夜玉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