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殿下这么高明的徒弟。
“第一局也是太祖让我,否则将是和局。”赵昺嘟着嘴道,似乎对太祖‘放水’感到不满。
“殿下,即便是太祖谦让,殿下能胜也十分不易了。”刘黻叹口气说道,他明白即使是自己上阵也不能走出如此绝妙的棋局,而殿下只凭旁观两人对弈便能无师自通,已经不是聪慧,而是个天才了。想想自己苦读二十年才有了出头之日,不由的有些丧气。
“老祖才是局中高手,攻守间毫无破绽,且步步皆可成杀,害得我觉都没睡好,第二天没有精神。”赵昺却好像没有注意到刘黻哭丧脸,摇着小脑袋也唉声叹气道。
“哦,那请殿下接着复盘!”殿下的话让刘黻嫉妒的牙痒痒,可还是笑笑说道,心说这孩子虽说的是实话,可也得体谅下老臣脆弱的心啊!
接下来的两局棋可能殿下有意让刘黻看得清楚,因此走得很慢,这也给他留出了思考时间,但也让其更觉惊心动魄。首局只经过十余回合序战便转入激烈的厮杀,逐渐进入车马斗车兵的残局,且一开始就有红方双车单马可以连杀的棋势,而执红的殿下却放弃了这大好时机。
刘黻有些迷惑了,可当他在心中推演了十几步后才发现那却是对手设下的骗局。接下来的棋势更显扑朔迷离,让人如同雾里看花,招法高深,变化多端,稍有松懈便坠入万劫不复之地。而再观殿下棋路沉稳,不冒进、不抢攻,处处小心,一一化解对手布下的迷局,使局势转危为安,最后已和局终盘。
而不等刘黻从诡异多变的首局中超脱,第二局已然开始。此局一开始,执红的老祖便一路猛攻,连连扑杀殿下数名‘大将’,其虽然左支右挡却处处被动,几无还手之力。
进入尾盘时,红方尚有两车,执黑的殿下虽有士相,能够进攻的棋子却只有三枚小卒,强弱一眼便可分辨,这让刘黻不得不怀疑殿下先前所说两局皆和是老祖有放水之嫌……
“殿下,棋势如此悬殊,是不是应弃盘?”刘黻琢磨了一阵,觉得黑棋已难有作为,不仅仅是坚持就可以改变的,认输是最好的选择,但他通过这三盘棋认识到殿下绝非寻常儿童,因此不大确定地说道。
“当时我也有此意,以为必输无疑,但老祖的一句话让我改变了主意。”赵昺说道。
“老祖说了什么?”刘黻急问道,他知道陈抟乃是世外高人,往往一言便可兴邦,他也许是在借机点化殿下,只是其还不明了。
“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赵昺答道。
“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刘黻听了皱着眉低声重复了一遍,以他的学识对这句话自不陌生,乃是出自《孟子》一文,是公孙丑与师孟子论道时所言,而这句话的大意便是即使有智慧,也得趁形势;即使有锄犁,也得待农时,但陈抟和殿下说这句话绝不是这么简单,其中必有深意。
就在刘黻琢磨话中之意的时候,他猛然发现盘中局势再变。如果说红方行动迅捷、横冲直撞的两车似海中蛟龙,黑方的三个小卒就是行动迟缓、力量弱小的蚯蚓,但此刻双车却被黑方的两个小卒牵制,不得随意活动,同时使黑方得以巧运另外一卒和灵活地变换士相位置,使红方双车毫无作为,局势自然大变。
“咦,此局玄妙啊!”刘黻眼见形势逆转惊讶出声,如今在大龙面前显得异常渺小的蚯蚓却能与双车分庭抗礼,黑方凭借着仅余的几子间巧妙的配合,细腻的招法及复杂多变的战略、战术,逐渐扭转颓势,终成和局。
刘黻盯着棋盘久久未动,他看出此局较的是‘内功’,比谁能沉得住气,谁会利用形势和对时机的掌握,也渐悟陈抟所言。在某种意义上说,个人的智慧的确不如时势造英雄,优良的工具也需要恰当的时机才能发挥出作用,因此很多人怨天尤人,认为自己怀才不遇,或是走投无路,实际上是没有抓住时机而已,这就要安于等待时机,耐得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