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雨幕、万军丛中,金狼军大统领萧驮寺拖刀冲出阵列,迎着两名打头的黑鸦便是一记横扫,势大力沉、气机雄浑,明明只是个又黑又瘦的小个子,此刻却尽显蛮横霸道之姿。
当!当!
连续两声兵刃碰撞交击的巨响,寒铁长钺戟高高弹起、险些脱手,另一柄普通钢刀则立刻崩碎,一截刀尖在呼啸声中直直飞上半空。
勉强招架的杨雄戟与任西畴各自喷出一口血雾,身躯不由自主地跌下坐骑,滚落进地上泥泞的积水中,砸起大片泥点儿与水花。
两人很快爬起身来,性命无忧、形容狼狈,血棠营的攻势亦随之止步。
萧驮寺却没有趁势剪除这两名朔方黑鸦中的高手,而是在贺兰长春的怒吼声中勒马抬头望天,怔怔的瞧着那截刀尖越飞越高。
无论王帐狼骑还是朔方黑鸦,各自有意无意地避开,无人敢打扰这位金狼军大统领突如其来的雅兴。
金狼大旗下,贺兰楚雄与另两位金刀领主同样抬头望天,个个脸色铁青,大都带着某种恍然大悟以及愤怒忌惮交缠的复杂表情。
忽术赤不动声色地握住刀柄,护在了贺兰长春身前。
除去部分仍在血战的士卒,整座战场突然出现了片刻凝滞,无数人心有所感,齐齐抬头。
以那截刀尖划出的轨迹为界,东面天空中正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黑蛟扑击而下,西面则悬着一团诡异而庞大的黑气,不住地膨胀、坍缩,宛如胎动,却是悄无声息。
刘屠狗瞥了一眼萧驮寺,低声问阿嵬道:“三成对七成,打得过不?”
阿嵬胸中阴山黑气尽吐,也不必再修类似闭口禅的玩意儿,闻言没好气地道:“借助这战场中的死气血煞兴风作浪没啥,现在七个打三个,都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境界上我又比姓贺兰的差了这么多,你说打得过不?”
二爷哈哈一笑:“人家吃出了个半步神通,你咋就这么不争气?”
没等阿嵬反驳,头顶黑蛟已经越过周狄阵列犬牙交错的边界上空,一爪探出,将那截刀尖抓了个粉碎。
颜瑛突然开口:“谷神殿动手了。”
萧驮寺与刘屠狗几乎同时扭头,隔着重重雨幕望向金城关城楼。
城楼上,李秀蛟挽雕弓如满月。
元丹丘轻轻叹息一声,幽幽地道“本是同根生,一旦各为其主,便要手足相残。大道无情,有灵无灵、人与非人,一概难逃……”
“左祭酒?”护殿红衣统领咬牙问道。
“剥开他的半步神通灵胎,看看他发何大愿能有如此声势,其中又能生出个什么东西!”
李秀蛟将箭头微微偏转,随即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扣弦的手指。
崩!
弓如霹雳弦惊,有赤虹一道掠出城楼,瞬间刺破晦暗的云~雨墨色。
离弦的符箭声势浩大,包裹箭身的赤色灵气神光如火焰般漫空燃烧,拖出一条光明耀眼的长尾,直奔贺兰长春头顶的阴山龙气而去。
这一箭堪称极速,比黑蛟还快了一步,竟是后发先至。
“保住三成已是天幸,犹不知足。当知贪得无厌,必遭天谴!”
与符箭离弦几乎同时,萧驮寺突然掉转马头向金狼大旗疾奔,大喝一声,悍然出手。
他没有举刀,而是探爪虚抓,口中喃喃有词。
贺兰楚雄连同三名金刀领主立生感应,耳中轰鸣,头顶各自腾起一根唯有宗师以上境界才可见的无形气柱,宛如狼烟,直冲苍穹,瞬间贯穿了空中重重雨云。
明亮天光自云层上连成一线的四个窟窿中漏了进来,为无形气柱晕染上层层金光,形成四根通天接地的金柱,显得格外辉煌璀璨。
这下就连普通人也瞧出了端倪。
四根金柱两大两小,甫一出现,便以金狼大旗为核心镇压四方,延展出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贺兰长春的龙气灵胎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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