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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尽吹嘘我,前些天我和太子沈姑娘一块大闹仁和长公主府的事虽是捂下去了,但不知道是谁把太子那天逃了文华殿讲学的事归到了我的头上,不少御史已经摩拳擦掌蠢蠢欲动。虽则是皇上心中必有计较,但说不准还有的是折腾。”
“什么!”
慧通闻言又惊又怒。他固然是西厂旧人,但离开多年,早已不能像从前那样尽知各家达官显贵动静了,可即便如此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大的事,他却没能事先知晓这不免是重大的打击。他和徐良虽是老友但徐良这空头伯爵一时半会甭想管事,他翻身的机会全都赌在了徐勋身上。要是徐勋有什么闪失,他下半辈子固然不会受穷,可其他就全都是一场空!
“我去查。”慧通的眼眸中闪动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精光,恶狠狠地说道,“今次是我疏忽,从今往后我会死死盯着那些个最喜欢上书弹劾这个弹劾那个的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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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明一代,坤宁宫素来是皇后中宫。
除却千秋节受命妇朝贺之外,平时每日还会接受妃嫔问安。然而弘治一朝天子素来简朴千秋节往往免朝贺,而后宫中嫔妃一个都没有,坤宁宫自然少了那些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然而,这里却并不冷清,由于张皇后独占圣眷,大太监们有事没事都爱到这儿奉承一二,透透消息说说人情,再来顺便巴结皇后身边的女官。
张皇后既不用费尽心思斗嫔妃,也不用假情假意照看庶子庶女,日子自然过得无比舒心。三十出头的她保养极好面色宛然少女一般红润光泽,稍有小病小痛,那便是震动宫闱的大事从皇帝到太医院恨不得围着她转。这一日因为天气渐凉稍稍有些咳嗽,太医院院使院判就亲自陪侍在坤宁宫西暖阁,看着御医请脉开方子,末了又双双拿着那药方反反复复斟酌,最后才道了个可字。
等到这些太医院的人都诚惶诚恐退了下去,张皇后方才不耐烦地命人挂上床上的帐子,用手支撑着坐起身来,没好气地冲着身边一个女官嗔道:“就是咳了两声,偏你们多事,非得劳神去请什么太医,回头皇上一来必然又是唠唠叨叨一通问!”
“娘娘,皇上的腴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要是在面前咳嗽一声,奴婢等人不禀报又不去诣太医,回头都是咱们的罪过,您就好歹安养安养吧!”
“再养下去我就不会动了!”
话虽这么说,但几个女官在旁边花言巧语劝着,张皇后也不得不依言躺着,想到之前弘治皇帝大动干戈亲自审案,又将乾清宫答应刘山定了凌迟,甚至把一应内侍都撵了去观刑,她脸上不禁渐渐露出了笑容。心里正妥帖的时候,她就听见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才支起胳脖肘稍微探出身子,她就看见一个风风火火的人冲了进来。
“母后,母后!”
看到是儿子,张皇后那刚刚生出的一丝愠怒就立时抛到九霄云外了,连忙坐直了身子笑道:“今天这么早文华殿讲学就完了?”
“是,儿臣听说母后病了,就对李先生讨了个情,李先生少讲了两页书!”能够这么早找了借口从文华殿溜回来,朱厚照心里自然异常得意,但脸上还是老老实实的,极其关切地问道,“母后的病怎样了?”
“就是咳嗽几声,偏生她们多事,竟去你那儿多嘴!”张皇后口中这么说,心里却是喜滋滋的。儿子长这么大,平时别说自己有个头疼脑热,就是大病的那会儿也不曾如此着急,此番案子真是因祸得福!
“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朱厚照抓着张皇后的手如释重负地摇了两下,紧跟着就在床前踏板上跪了下来,竟是哭丧着脸说,“母后如果没事,那就请为儿臣做主!”
“啊?”张皇后倏然怒容满面,“怎么,是谁给了你气受?快说,甭管是内阁哪位先生还是那些部院的老头儿,你说出来母后给你一体做主!”
“是徐勋,今儿个有御史弹劾徐勋,说是儿臣上次逃学是他挑唆的!母后明鉴,要不是他跟着儿臣一块去,怎么能从长公主府把那郑旺揪出来,怎么能把刘山那狗才抓出来……更何况,何呃……”朱厚照稍一迟疑,突然扭过头狠狠一瞪,见几个女官全都溜走了,他这才讷讷说道,“儿臣从前被流言所苦,也是他对儿臣说看父母之心,看小时候就最准了……“……”
门外的刘瑾虽是做眼观鼻鼻观心之状,但耳朵一直在竖着听里头的动静。听朱厚照对张皇后絮絮叨叨说着那些话,他心里舒了一口气,暗想不枉自个好容易打探的消息,头添油加醋地在太子面前一说,这顺水人情真是送得极妙。
他刘瑾在东宫虽有几个狐朋狗友,但在宫外却是两眼一抹黑没几个认识的人,这位兴安伯世子一定得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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