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开始射击了,手榴弹也招呼上来了,等敌旅长带着特务营撤回南门时,他的冲进去的那个团已经被红军打的东一块、西一坨,不成阵型了。敌旅长一看主力没有撤回来,红着眼就带着特务营往上扑,想接应部队突围。
好不容易被包围了,还想突围,世界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封闭了缺口的红军,死死地堵住了特务营的冲击。邓锡候二十八军的武器和刘湘二十一军不能比,基本都是四川土造货,步枪连200米都打不到。这距离远了伤不着红匪,想冲上去近身缠斗,又被红匪火力压的死死的。耳听着包围圈里的枪声越来越稀,敌旅长叹了口气,只好带着特务营返回了南门。
观战的邓锡候倒吸一口冷气,原想着出城攻击一下,试探一下虚实,行的话就全军拥上去,冲垮红匪防线。不行的话,遇到反击撤回来就是了。没想到红匪竟然如此狡猾,将两个团吃的干干净净。两个团可是三千人啊,就这么一下子就搞没有了。再搞几次,自己的守城部队就搞完了。邓锡候这下子真正聪明了,命令部队严守工事,不得出城攻击。
回到军部后,邓锡候越想越害怕,打了快二十年的内战也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两个团成建制被歼,太可怕了。要是红匪开始攻城的话,凭手头的兵力,十有八九是守不住的。不行,靠刘湘增援是靠不住的,那家伙打的什么算盘谁也不清楚,别等他磨磨蹭蹭赶到的时候,自己已经为剿匪戡乱大业捐躯了,那笑话就弄大了!必须得找蒋介石,让他在广元的第一师赶来增援,那可是精锐中的精锐,武器装备国内一流。就这也得快一点,晚了的话,自己就可能成了被红匪俘虏或击毙的第一个军长了!
邓锡候静下心来,亲自给蒋介石起草电文:“南京蒋委员长钧鉴:今日晨六时,红匪主力突然流窜绵阳,绵阳外围守军遇袭尽墨,匪遂将绵阳城四面围困。职率军与匪在城门激战,又损失两团精锐。现绵阳危在旦夕,急盼增援。恳请委座督促各路剿匪大军向绵阳开进,合围红匪。职决心与绵阳共存亡,誓死与匪周旋到底。若救援不力,职部极大可能在绵阳全体成仁。职绝不愿意落入红匪之手,让委座和国民政府蒙羞。国民革命军二十八军军长邓锡候。中华民国二十四年一月二十六日。”
这邓锡候的算盘打的是很精的,他没有直接说怕刘湘救援不力,也没有直接要求胡宗南增援,而是强调宁死不让委座和国民政府蒙羞。这就行了,成了精的邓锡候知道,蒋委员长要的是自己的态度,要的是川西重镇绵阳,至于胡宗南部,邓锡候相信很快就会南下增援的。
发完电报,邓锡候让夫人把能拿出来的银元都拿出来,准备给士兵发赏钱。
夫人也很通情达理,知道这是关键时候,就让勤务兵随她进去,拿了5000块大洋。邓锡候一看,再聪明的堂客都是瓜瓜,啥时候了,还舍不得钱财。亲自去打开密室,让卫兵们抬出了十几箩筐的银元。夫人马上就开始哭闹了,死活不让抬走。有名的耙耳朵邓锡候神威大发,上去就是一耳光,打的夫人瞪着两眼看着他。邓锡候吼道:“瓜堂客,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要钱还是要命啊!”说完,不再理会夫人,让卫兵们抬起箩筐就走。
守卫绵阳的师长、旅长、团长都被召集到了军部,邓锡候指着地上白花花的十几箩筐银元,吼道:“弟兄们,看见了吧,这是我邓锡候多年的积蓄,绵阳守住了,这些钱就是我们的,守不住,就是红匪的。我现在把它拿出来,你们分给弟兄们。告诉弟兄们,战斗时务必奋勇争先,死守硬打。哪个部队的防线被攻破,营长枪毙连长,团长枪毙营长,旅长枪毙团长,师长枪毙旅长。如果大家都战死了,我,邓锡候,二十八军军长,就拔枪自杀,到地下去陪弟兄们!”
军官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纷纷叫喊着誓与绵阳共存忙。邓锡候看军心可用,就对城防又做了更加周密细致的安排,细化防线区段、火力配置。
应该说,邓锡候的措施还是有力的,川军士气一下子就提上来了。不过,也只是防守的士气,冲出去的决心早已随着两个团的被歼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红九军团没有给守城的川军提供表现他们的武勇的机会,没有任何大规模攻城的迹象,只是挖战壕,修工事,偶尔打几发炮弹,连出动小部队进攻试探的动作都不做,让刚领了赏钱、一心想立功的川军士兵大失所望。
还真让邓锡候想对了,接到电报的蒋介石,一看红匪真的去绵阳了,不禁有点佩服自己的先知先觉,心里小小的洋洋得意了一把。和几个谋僚商议后,蒋介石马上命令胡宗南第一师全师出动,迅速增援绵阳,坚决堵住朱毛红匪北上去路,将红匪往成都方向赶。命令薛岳部加快速度,到成都后,留下少数部队驻防,主力北上追击。命令刘湘督率重庆驻军和潘文华部,迅速驰援绵阳,配合胡宗南、薛岳,以绵阳为中心,形成包围圈,与红匪在绵阳平原决战。命令空军出动战机,对绵阳保卫战进行支援。
下达完命令的蒋介石,感觉在南京距离前线太远,指挥起来很不方便,决心在重庆建立委员长重庆行营,到重庆去坐镇指挥,督促各路大军进剿。他命令正在重庆的何光国立即物色行营驻地,命令杨永泰、晏道刚以南昌行营原班人马为班底,组建重庆行营,尽快投入工作。
中午的时候,红七军团已经到了梓潼附近。
看红二师向梓潼县城攻去,刘一民命令部队梓潼北面隐蔽宿营。
听着梓潼县城方向传来一阵阵枪炮声,冯达飞心痒难耐,请示刘一民是不是让他带一个团去支援一下。
刘一民说:“不用,红二师是我军精锐中的精锐。指挥有力,战术素养也高。我估计梓潼最多也就是一旅两团防守兵力,他们不是我们红二师的对手,等你赶到,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罗荣桓听刘一民夸赞红二师,心里高兴,插话道:“是,别说川军是一个旅,就是两个旅,也不可能是我们二师的对手。特别是二师的四团,和一师的一团一样,是我们中央红军的两把尖刀,关键时候总是能出奇制胜,为我军打开通路。”
仿佛在印证罗荣桓的话,梓潼方向的枪炮声渐渐低落了下去,零零散散的枪声开始向东面转移。冯达飞说:“不好,川军向东面逃出去了。一定是二师兵力不足,没有堵死口子。”
刘一民笑了:“参谋长,我看你是想参战想糊涂了吧。忘了我们进成都时候你提的那个留下东门让川军逃跑的方案了么?放心吧,川军一定是钻进了陈光的陷阱。”
果然,很快城东面就枪声大作。刘一民喃喃自语:“连围三阙一都不知道,这川军的素质也太差了点吧!”说完,又摇摇头:“和川军打仗没意思,指挥水平低,战术素质差,武器又破,这帮军阀真的是该谢幕了。”
蔡中笑着说:“军团长,打黔军你说没意思,打川军你也说没意思。难道只有打中央军才有意思?”
刘一民说:“打中央军也没意思,要不是他们追着打我们,我才懒得打他们呢!还是打日本鬼子有意思,据说日军战斗力很强,特别是日军常设师团中的几个骨干师团,冲锋起来不要命,极为悍勇。要是我们马上要干掉的胡宗南第一师,是日军的第一师团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痛下杀手、毫不留情了。”
几个人正在边休息边议论的时候,钱壮飞和贺兴华走了过来,报告说刚刚电台开机,接到总部通报,蒋介石已经命令胡宗南迅速南下增援。
刘一民结过电报一看,蒋介石是上午10点下的命令。就问贺兴华,有没有特编支队的消息。贺兴华说还没有,估计是我们一直行军,电台不能正常开机。
刘一民算了一下时间,蒋介石是上午9点下的命令,以胡宗南对蒋介石的忠诚程度,那是一定会坚决执行的。不过胡宗南那么多兵力,收拢部队、作准备最少也得三个小时,也就是说现在就要从广元出发了。从广元到剑门关走蜀道约110里,从梓潼到汉阳镇也是110里左右。胡宗南的部队是生力军,走的要快一点,特别是他的骑兵团,速度要略微快一点。自己的部队昨天晚上走到现在,已极度疲劳,要想在汉阳镇迎敌难度很大。但如果不在汉阳镇迎敌,等敌人进入县城普安镇宿营,这个仗打起来难度就太大了。无论如何都要抢在胡宗南前面赶到汉阳镇。
想到这里,刘一民马上命令结束休整,全军换上川军服装,以骑兵营为先导,迅速向剑阁县汉阳镇强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