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年当初从安陆那边弄了不少钱,为的就是维持这个大家族。可谁曾想,兴王竟然做了皇帝。”
孙淡心中大为震撼,皇帝同杨廷和的政争那是写在历史书的。可如今,大礼议还没有开始。表面上看来,这二人还是一团和气。可孙鹤年却已经看出了其中的险恶局势。这个孙鹤年还真不简单啊。
孙鹤年一脸苦涩:“如此一来,我孙家表面上看来,已经是走上不归路了。还好有你孙淡……”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孙淡:“你是今上的从龙功臣,孙家必将在你手头发扬光大。如果我没猜错,松年是回不了京城的,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也会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我会写下遗书,将会昌侯孙家的爵位传给你,让你做会昌侯孙家的家主。”
孙淡静静地看着孙鹤年:“正如鹤年公所说,今上和杨首辅必有一次双方都没有退路的较量。若陛下输了,只怕我孙淡也会身败名裂,又怎么发扬广大会昌侯孙家?”
孙鹤年冷冷道:“若你身败名裂,杨系官员得势,念到我孙鹤年的好,我孙家自然能够重新崛起,反正不管谁胜谁负,我孙家都会屹立不倒。这也是我孙家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法则。孙淡你,或者孙鹤年我的个人命运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孙淡默然无语,良久才道:“明白了,我也是孙家人。我愿意承袭爵位,做这个家主。在适当的机会,照顾孙家的亲戚。”古人的家族观念极重要,孙家如今算是完了。可自己也是孙家子弟,若不闻不问,传出去却是一大污点。再说了,虽然孙府中有几个人对自己极刻毒,可孙佳、孙浩可都是我孙淡的朋友,如今出了这么大一件事,不管从哪个方面讲,,自己都有责任照管他们。
见孙淡点头,孙鹤年欣慰地笑了起来。他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喃喃道:“其实,这颗药丸在我进考场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孙淡走过去,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孙鹤年满满地倒了一杯子。
孙鹤年用沉稳的手端起茶杯,就着茶水将那颗药丸服下,然后闭上了眼睛,疲惫地挥了挥手,“你走吧,记得你的承诺。”
孙淡摆摆头:“孙淡就候在这里,为鹤年公送终。”
孙鹤年嘴角带着一丝笑容:“如此也好,毕竟你也是我的晚辈。”
……
黄锦还在外面大吵大闹,也不知道闹了多久,这才愕然发现孙淡和孙鹤年不见了。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厉声问:“孙淡和孙鹤年呢,去哪里了?翟大人,你看管的人呢?”
翟鸾哼了一声;“这里是北衙,自有北衙的人看管,还轮不到本官。”
黄锦正要再骂,就看见孙淡慢慢地走过来,从容地跪在石椅上:“我会昌侯孙家,孙鹤年公已经去世了。”
“什么,大胆!”黄锦面色大变:“畏罪自杀,竟然畏罪自杀。孙淡,你协助人犯逃避法律惩处,还有你翟鸾勾结人犯家属,我要弹劾你们,我要弹劾你们!”
孙淡眼睛一翻,也懒得理睬。
翟鸾则一甩袖子:“请便。”
他也不管黄锦,走到孙淡面前,一施礼:“节哀!”
孙淡面带微笑回礼:“多谢大人。”按照明朝士大夫规矩,士大夫从容自杀的时候,家属不能哭泣,反要带着笑容向前来吊唁的客人回礼,如此才算是合乎礼法。
毕云也走了过去:“节哀!”
“多谢。”
乔宇叹息一声,走了过去:“鹤年倒也走得从容,乔先前还不齿其为人,如今却要高看他一眼。不愧是读了多年道德文章的大家,可惜,可惜了!”
……
震惊天下的顺天府乡试舞弊案总算落幕了,最后以孙鹤年自杀而草草收场。三百多从犯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的流放,该革除功名的革掉功名。
从北衙回家之后,孙淡很快知道,孙松年在被锦衣卫押送进北京城之前的那晚上在驿站自杀,而孙府也在同一夜被抄了家。
自此,会昌侯孙家孙鹤年和孙松年一系衰落下去。如今,孙家只剩孙淡这一系在场面上维持着。
可孙淡如今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
不过,很快就有圣旨下来。皇帝大概也是被顺天府乡试闹的烦了,也不想弄什么三场联考,索性亲自出题,亲自担任主考,来一个一题定终身。决定在五天后在贡院重新考试,当场阅卷,当场判定名次。
孙淡心道:既然做了孙家的当家人,怎么说也得考个举人,弄个官职才象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