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都在心急火燎地写着什么,对他们来说,一天的考试时间显然是有些不够。
不过,对孙淡而言,接下来的一天是那么的漫长难熬。
……
坤宁宫。
皇帝和陈后正坐在一起下棋。
“妙啊!”皇帝将一子落下:“孙淡这一着杀法狠,黄锦的棋本就使的是蛮力,想不到孙淡这一着比他还狠很强硬。哎,说起来,黄锦也是围棋好手,可遇到孙淡,依旧是僵手僵脚得像一个三岁孩童。”
顺天府舞弊案同张妃有莫大关系,让皇帝很是恼火,虽然很宠爱这个妃子,但皇帝还是有一段时间没去她那里。
这让已经被冷落了许久的陈后看到希望,心中对孙淡也是无比感激。
当然,孙淡自己却不知道,他已经变成了后妃争宠的关键,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后党干将。
陈后笑道:“陛下,你不去考场当主考,怎么反倒有闲心到臣妾这里来下棋了?”
皇帝道:“不用去,那里有杨慎、毛澄他们坐镇,乱不了。朕就不信,还有人敢在朕面前搞小动作,冒天下之大不韪?朕虽然在这里下棋,可考场里的风吹草动可都落在朕的眼中。”
他不想同皇后讨论朝政,指着棋盘:“来来来,继续。”
二人摆的正是孙淡那人同黄锦的最后一局对弈。如今,皇帝所持的正是孙淡那日的白子,使的也是孙淡的棋路。
陈后摆摆头:“孙静远的棋路怪异刁钻,再加上万岁的算无遗策,臣妾如何是你们君臣的对手。”说着话,就伸出手去将棋盘拂乱了。
皇帝也不以为意,“再摆一盘,朕已命人将孙淡与黄锦在北衙中最精彩的二十多局都录了下来,结成一个集子,取名为《北衙手谈录》。来来来,皇后也不用害怕,朕虽使的是孙静远的下法。这他的风格一开始并不凌厉,反有些软绵绵不着边际。”
陈后:“可越下到后面,孙淡的棋越是凶悍,分毫必争,寸步不让。以前下的闲棋都变成了预先设计好的陷阱,让人不知不觉陷了进去。”
皇帝呵呵一笑:“这才是真正的棉里藏针,孙淡下的是我道家的棋啊!”
这个时候,毕云快步跑了过来:“万岁爷。”
皇帝也不抬头:“毕云,过些日子你就去司礼监当差吧,随便把东厂给我管起来。前些日子委屈你了,是朕失察。你也不要怪朕。”
“多谢万岁爷。”毕云有些哽咽,“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臣不敢有任何怨怼。”
皇帝将一颗白子落下,问:“考场那边如何了?”
毕云知道皇帝是在问孙淡:“回万岁爷的话,孙淡刚进考场,在门口同杨慎说了一会话。”
“恩,知道了,下去吧。”
“是。”毕云退了下去。
一局还没下完,毕云又上来了。
皇帝:“孙淡开始答卷了吗?“
“没有?”
“什么,没有?”陈后一惊,忍不住问:“都进场这么长时间了,他究竟在干什么?”
毕云苦笑:“孙淡在发呆。”
陈后急急地问:“他难道不想答题吗?”
皇帝见陈后如此热心,哼了一声:“皇后好象很关心的样子。”
陈后被皇帝这么一问,心中不快,反问:“此科关系到陛下和朝廷的体面,臣妾难道就不能关心关心。”
皇帝不想同皇后再纠缠下去,若再多说,只怕免不了一番争吵。这个陈后,脾气未免也暴躁了些。
他说:“今科考题并不生僻,朕有意降低难度。不要说孙淡这样的才子,就算是普通秀才,也能轻易答出来,倒不用担心。孙淡之所以发呆,估计有其他原因吧?”
皇帝指着棋盘:“下棋,下棋。”
又下了一局,陈后依旧被皇帝杀得一败涂地。
皇帝心中高兴,哈哈笑道:“好棋,好棋,朕倒有心诏孙淡来下几盘了。只不过,到时候黄锦面子上须不好看。”
下棋的过程中,不断有太监快步跑来通报考场情形。皇帝也不答话,就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正在这个时候,毕云兴奋地跑进来:“万岁爷,孙淡总算开始答卷了。”
皇帝猛地转过头来:“总算开始了吗,他发了多时间呆了?”
“回万岁爷的话,发了小半个时辰的呆。”
“他如今的情形如何,答题还流利吗?”
毕云:“看孙淡的架势,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文不加点,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好,总算没有让朕失望。”皇帝笑了起来。
陈后也叫了一声:“我就说孙静远这样的大才,怎么可能被难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