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这么有福气拜在您的门下,真是三生有幸啊!吕芳一定不辜负先生期望,好好学习,这才不至于堕了先生威名。”
他罗罗嗦嗦说了半天,全是恭维之言。孙淡却听得皱起了眉头,也留了心。这个小孩子一脸木讷,长相很是普通,看起来好象很笨的样子,又刚睡醒。可刚才一说话的时候,眼珠子却一阵乱转,里面隐约有一丝精明在闪烁。
不愧是未来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说起话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孙淡暗暗摆了摆头,这孩子这么大点人就如此圆滑,比现代的同龄人可成熟多了。
他嘴角一翘:“我是谁你都还不知道,又久仰什么?”
三十多个孩子又笑了起来。
吕芳是钱宁的干儿子,以前在同龄人当中也算是后起之秀,也风光过一阵。钱宁失势之后,他的地位一落千丈。
在座的同学也不再将他放在心上,见他出丑,便有人幸灾乐祸地大笑:“这头猪果然是睡糊涂了。”
陈洪更是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记:“小小年纪,口不对心,我看你将来也是个奸佞小人。这人走错了路不要紧,可心坏了却没得救。”
陈洪轻佻的举止应该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可说来也怪,吕芳也不生气,反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头上帽子,沉静地朝孙淡作了一揖:“还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我叫孙淡。”
吕芳:“孙先生好,学生吕芳回老师的话,我们学到《中庸了》。”
吕芳的行为举止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让有心找事的陈洪也是无可奈何地呆在一旁。
孙淡反有些高看这个学生了:这个吕芳宠辱不惊,举止沉稳,心计也深,果然是个人物。
他点点头:“坐下吧,好了,大家安静,我今天就讲一节《中庸》。”
吕芳缓缓地坐了下去,陈洪则慢吞吞回到座位,一边走一边在口中嘟囔:“看你怎么讲。这教书可不是比说评书侃大山,想用什么神仙鬼怪的东西糊弄我们可不成。”
孙淡也不会同这个小孩子置气,背着手在书屋里慢慢地走起来,一边走一边道:“《中庸》的第一句是‘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这是《中庸》的首章,子思发明道之本原如此。命字,解做令字。率,是循。修,是品节裁成的意思。子思说:……”
还没等孙淡将这段解说下去,陈洪却插嘴,大声道:“子思说:‘天下之人,莫不有性,然性何由而得名也,盖天下之人,既与之气以形成,必赋之理以成性,在天为元亨利贞,在人为仁义礼智。’先生,你是不是要说人性本善,君子修身当依照这种天性自然而为?”
他挑衅地看了孙淡一眼:“先生,我们来内书堂是来学真本事的,而不是来听学长照本宣科,否则,大家也不用找老师了,直接将四书五经背个滚瓜乱熟,又何必在这里呆上五年?”
孙淡身边的那个教习神色大变,他也没想到陈洪聪慧若斯,举一反三,孙淡才说了一句,他就洋洋洒洒跟了这么一大段,而且句句说到点子上,若整堂课他都这么捣乱下去,这课还怎么上?
突然间,他有些为孙淡担心起来。怒喝一声:“学长授课你捣什么蛋,手板心摊开,吃我五十戒尺。”
孙淡也微微皱了下眉头,看样子不拿出真本事来,还真降伏不了这个刺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