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接过茶,啜一口,皱皱霜眉。
竹照师太笑道:“师叔祖见谅,云雾清烟只剩半斤,前几天刚被湛然顺去了,这日照紫烟还成吧?”
“凑合着吧。”黄衫老者冷冷道。
他把茶放下了,哼道:“让湛然进演武堂吧!”
“这个么……”竹照师太露出难色。
黄衫老者一瞪,双目湛然如电:“竹照,甭跟我耍小心思!湛然这般人才,岂能不进演武堂?!”
竹照师太笑道:“师叔祖,太急了吧?……湛然刚入门一年。”
黄衫老者哼道:“如此天份,不进演武堂,留在你们手上,白白糟蹋了,你们就是罪人!”
竹照师太三人露出苦笑。
竹照师太道:“那好,我唤湛然来,让他自己拿主意!”
湛然正在小院里修炼沧海神功。
这一阵子,他对沧海神功极为痴迷,所有的心思都在上面,原本练到了第六层,隔着第七层甚远。
随着他学画做画,对沧海神功的领悟越发深入,越发清晰,所谓温故而知新,隐隐摸到了第七层的门槛。
突破第六层,进入第七层,才是沧海神功真正的上乘境界。
据说,沧海剑派已有百年无人练成第七层,即便修炼一辈子沧海神功的竹眉师太,也停留在第六层。
而在沧海剑派历代弟子中,真正进入第七层的,寥寥数人而已,无一不是绝顶高手,冠盖天下。
第七层,打破我执,天人合一,天即我,我即天,天心即我心,气海为坤,内外乾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则成矣。
第八层,打破我执,天人合一,天即我,我即天,天心即我心,气海为乾,内外乾坤混然为一,成矣。
这两层的口诀极模糊,只讲心神,不讲下手之法。
他禅定功夫法,修炼沧海神功大占便宜,前面几句明白,但真正做到却难,后面几句则模糊。
他明白,这是境界不到,境界到了,水到渠成,会豁然开朗。
他在做画时,隐隐摸得门径,天即我,我即天,天心即我心,他若有所得,采用佛门的观法,坐于沧海山上凝神观照,观照另有一个自己坐于虚空中,俯看沧海山。
这种观法对心神要求极高,与灵魂出窍相似,经过一天一夜的观照,终于完成观照,俯视沧海山。
随后,他一气呵成,完成了沧海山俯瞰图,正是演武堂里挂着的那幅。
做完这幅画,他觉得七层在望,只需潜心修炼,终能抵达。
正在修炼,忽然有一黑衣女子过来敲门,说掌门有请。
李慕禅满不情愿,沉浸在沧海神功中,正入佳境,不想理会俗理,但师父的话不能不遵,只好收拾心情到了无极殿。
他乍一进殿,还没能见礼,两道目光迎面射过来,宛如两道闪电,可照彻自己身心一般,他心中一紧,转头望去。
见到鹤发童颜的黄衫老者,正冷着脸,双眼如电的盯着自己瞧,李慕禅扫一眼,合什行礼:“见过师父,师伯,师叔。”
竹照师太道:“湛然,过来见过太叔祖!”
李慕禅合什行礼,见过了黄衫老者,心中惊异,看上去,这位老者只有六七十岁模样,竟是太师祖了,其功力高深莫测。
“唔,不错,是个好孩子。”黄衫老者抚髯点头。
竹照师太轻笑一声,道:“湛然,你想不想进演武堂?”
李慕禅一怔,随即道:“弟子想下山行走,暂不进演武堂,待老了走不动了,不能折腾了,再进演武堂不迟。”
“哼,演武堂成什么地方了?!”黄衫老者脸色一沉,冷喝道。
李慕禅望向竹照师太,竹照师太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模样,轻笑道:“湛然,你太叔祖就是演武堂的。”
李慕禅恍然点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黄衫老者脸色冰冷,双目如电,威势逼人,冷冷道:“老夫问你,究竟进不进演武堂?”
李慕禅挑一下眉毛,笑了笑:“禀太叔祖,弟子还年轻,虽是出家人,但凡心未尽,暂不进演武堂了罢。”
“好小子,嘴倒硬!”黄衫老者气极而笑。
李慕禅笑笑,神情平和。
“师叔祖,您看……?”竹照师太为难的道。
黄衫老者冷冷道:“今天,他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竹照师太无奈,苦笑摇头:“湛然,要不,你就答应了吧,难得师叔祖青眼看人,别不识抬举。”
李慕禅微笑摇头:“弟子主意已定,望师父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