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哪怕是在泥水里爬,也要爬到河堤上。
数千人喊着号子,互相鼓励着,搀扶着,一个沙袋被江水冲走了,更多的沙包立即填了下去,随着河水不断上涨,浪头一个接着一个拍来,堤坝岌岌可危,却始终没有崩溃。
天亮了,从堤上望去,浩浩荡荡的黄河水滔滔而来,河堤边的几千人显得是那么渺小,就像一群站在天河边上的蝼蚁。
然而就是这样一群蝼蚁,抛开身家性命在不断地与上天抗争着,仿佛永不知妥协。
雨势终于小了,但河水并没有因此减小。累得站都站不起来的余成索性坐在泥水了,不时询问着朝廷可有人手前来支援。
但他询问一次,失望一次,灵平埽虽然离东京不远,但信使入京奏报,朝廷还要调集人手物资,一来一回。哪里有那么快?
余成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坚持着,期盼着。
辰时过了。午时过了,百姓们确实累得动弹不了了!
“不好啦!不好啦!决堤了!”突然一声无比恐慌的大叫起响声。
人们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上游百步。裂开了一个数尺大的口子,河水从裂口喷倾泄而出,如流泉飞瀑。
周围的百姓纷纷要跳,谁都知道,这样的口子一开,用不了多久整个河堤就会崩溃,滔滔的洪水会如天河倾泄。
余成面色大变,但他却没有逃,而是大叫着冲向裂口处:“快快快!快扛来沙袋,把裂口堵住。快啊!”
余成喊得歇斯底里,自己扛着一个小沙袋率先向裂口处跑去,百姓们一看这情景,纷纷收住逃跑的脚步,不错。知县大人还在!知县大人还在!
一想到知县余成整夜和他们奋战在一起,在这河堤就要决口的一刻,他又第一个冲上去,百姓们再不犹豫,现在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要死,就和知县大人死在一起吧。这或许也是一种荣幸。
一个个壮丁突然激起了所有的生命潜能,扛起沙包就往裂口处跑,沙包扔进裂口,立即就是急流冲走,但他们还在拼命地往里扔。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黄河上游突然出现成片的帆影,一条条船只顺流而下,遮住了整个江面。
岸边的百姓愕然张望,接着暴出巨大的欢呼声;
前面一艘船上,都水监提举沈清直不断地催促着船夫,快些!再快些!
余成在岸边用力是挥舞着那满是泥水的大袖,沈清直根本看不出他是官是民,但岸边的裂口让他明白,这是生死存亡的一刻。
沈清直指挥着船只迅速往裂口处靠来,船上装满了一个个大竹笼,竹笼里是满满的沙包。船只刚刚造近裂口,就被强力的水流推到决口处。
“快快快!把竹笼推下去,堵住裂口,快啊!”眼看裂口正在不断的加大,随时崩溃,沈清直急声大喊着;
船工们七手八脚地合力施为,将船上的装满沙袋的竹笼推入水中,一串串浪花溅起,一船推完,立即用绳子将空船拖走,第二艘船接着来堵。
裂口终于堵住了!
岸上许多百姓不禁跌坐在泥浆里嚎啕大哭,不知是悲伤还是喜悦,一个个哭得声嘶力竭,便是余成也难抑眼中的泪水,难抑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沈青直顾不得安慰他们,这一带的堤防还需要加固。除了江上的船只之外,上游五万筑堤的河工也一同赶来,展开轰轰烈烈的固堤行动。
县丞洪彬等人经过一夜努力,把卫南县大部分百姓疏散到了高处,他们本是急于救人,却不料此举引发了巨大的恐慌。
下流的州县得知后,也纷纷疏散百姓,各种谣言如瘟疫一般,向四方飞速地传布着。
靠谱一些的说黄河在灵平埽决堤了,洪水马上就会到来,离谱的甚至说黄河在开封一带决堤,把京城都给掩没了。
这种谣言的漫延根本无法控制,而且传得有板有眼,巨大的恐慌之下,便是地方官员一时也无法辨别真假,更别提普通老百姓了。
黄河这些年频频决堤,每一次决堤都会带来巨大的灾难,沿河的百姓对那种浮尸遍野的惨景心有余悸,不用官府去疏散,无数的百姓就自发的拖家带口开始逃难,黄河沿线的州县乱象如麻,到处是逃难的百姓,到处是如临末日的景象。
下游的谷阳县以下,二十多万党项俘虏正在这里挖掘河道,筑堤固堤,黄河决堤的谣言传到这里,一些认为有机这趁的人竟然揭竿而起,迅速演变成一场大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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