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对九皇子竟是如此温柔。
她低头吹了口茶,陛下万花会后才回京。
万花会,她细细寻思着这三个字。
万花会是扬州特有的盛会,从烟花三月到盛夏末,共有三场,半个月后的万花会,是今年最后的花会,也是最隆重的。
轩辕秀再看她,只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合着她略带稚气的五官,凭添了几分娇憨可爱。
他唇边不自觉过浮过一丝笑意,他本来是想特意告诉她,陛下万花会后回京,此刻见她知道了,也不需要再单独说一遍。
青衣仆人进厅来,神色忧虑道:“王爷,衙门传来消息……”他看看云锦绣,欲言又止。
轩辕秀放下茶杯,“这里没有外人,说。”
云锦绣“咳”了一声,一口茶又呛得脸色脖子粗。
自己什么时候不是轩辕秀的外人了?
青衣仆人盯着云锦绣,眼睛亮了亮,这姑娘不是外人,那就是王爷的内人了,一脸欢喜。
他说道:“州府传来消息,总督大人自尽了。”
自从船商向陛下申冤之后,总督大人被押到衙门的牢房监管起来。
云锦绣嘴角不自觉地浮过一丝笑意。
轩然秀淡含审视地看着她,“一起去衙门?”
“咦?”云锦绣错愕地点点头,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
九皇子忙抓着轩辕秀的袖子,“我也要去。”
“我去换件衣赏。”轩辕秀说着站起。
云锦绣看着他袍摆拖过绣席,松垮垮的衣袍,颀长的身影,雍容惬意,十分养眼。
九皇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黑亮的眼睛眨了眨,“锦绣姐姐,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阿秀哥哥。”
云锦绣回过神来,脸微微一红,朝九皇子尴尬地笑笑,又不服气地流转着眸子,有人放浪形骸,能怪她?
轩辕秀从房间里出来,换了一身月白底绣银丝锦袍,墨发用玉冠束着,着装一丝不苟。
下人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三人乘车沿着白玉甬路出府,马车行到金甸园外时,里面传来温润通透的歌声。
风,是穿山过水拂面而来。
花,是零落成泥常开不败。
雪,是日出消融檐上落白。
月,是咫尺天涯千秋万载。
云锦绣掀起车帘,歌声配着琴音和弦,百转千回,荡气回肠,是颜无痴的歌声。
一阵微风拂来,吹落些许海棠花瓣。
她面上的笑意转浓,幽幽赞道:“好一曲《风花雪》,唱得真好听。”
“本王听过更好听的。”就是她在保障湖畔唱的《凤求凰》。
云锦绣嘴角抽了下,轻轻松开手,车帘落下,马车缓缓出府,后面继续传来吟唱。
天下之大,悲欢一渺。
近山拟志,临水思长。
意合道分,行其遥遥。
风花雪月,几场。
……
金甸园,天元帝斜躺在软榻上,看着对面的颜无痴,媚若无骨的削葱十指在琴弦上拨动着,红艳艳的轻纱长裙迤逦铺了一地,光是看着就十分惊艳。
颜无痴唱的扬州名曲《风花雪月》,天元帝身处高堂十几年,此刻听着这曲,只觉远离权势漩涡,又是一番不同的韵味,只觉一身轻松,幽香入鼻,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金甸园的另一个院子里,珍妃靠在绣榻上,听着隐隐传来的歌声,只觉那淫词艳句异常刺耳。
云可卿端来汤药坐在她的身边,“姨母不必生气,那颜无痴再美,也不过是个下九流的戏子,陛下很快就回京了,”她温柔地看着上的小腹,“眼下最重要的,是照顾好龙子。”
珍妃一听,神色缓和了一些,坐起身来,“姨母听不得那曲子。”
云可卿上前去,将窗户关上,声音小了些。
她坐回姨母的身边,体贴地端起汤药递给她,“姨母快把药喝了。”
珍妃接过药,用羹勺轻轻搅拌着,神色肃穆了些,“昨日我听陛下说,金家有意成为皇商。”
云可卿不由咬了下红唇,双手掐着袖子,面上却是得体和温柔,“那陛下怎么说?”云锦绣已经是嫡女了,如果金家再成为皇商,她就要一辈子被云锦绣压着,无法出人头地。
珍妃的脸色微微发白,“金家没有过错,此次又带领扬州商人为黄河灾区捐赠了巨额钱财……”
云可卿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变了。
珍妃脸上浮过一丝厌毒。
门外有婢女请道:“娘娘,凤嬷嬷来看您了。”
珍妃一听,忙端正了神色,声音柔美,“快请凤嬷嬷进来。”
凤嬷嬷是凤后的陪嫁嬷嬷,是凤后身边最亲近的人,珍妃必须得给足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