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娘醒了过来, 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果着的背。
十二娘:“……”
执庭转过头,见她醒了,手一抬就将衣服拉拢系好。“师父醒了。”
十二娘闻到他身上药味, 这才明白他刚才是在上药。她第一时间想坐起来,可是随即才发现自己提不起任何气劲, 只能躺在这里,像个半身不遂卧病在床的老父亲。不过身上的伤都已经被妥善处理过,手上脸上的血渍之类也被擦拭干净了。
“你也受伤了?”既然起不来, 十二娘就干脆好好躺着了。之前伤重透支的虚弱感还没散去,说话都有点无力。
执庭将衣服穿好,坐在她面前, 一点都看不出来受了伤,“如此情景, 师父还要担心我有没有受伤吗?师父如此, 总教我不忍心。”
“可是很多事, 就算不忍心,该做的你还是会去做。”十二娘说着, 默默在心中加了一句——就和我一样。
“就和师父一样。”执庭却说出了十二娘未曾说出的话, 他伸手理了理十二娘垂落的衣摆,“师父很了解我,就如同我了解师父。
十二娘想摇头, 但没力气,所以她道:“我以前以为自己是了解你的,但是看到了你的一部分记忆后, 我又开始觉得不了解你了。”
“师父是有什么疑问吗?”执庭笑道:“只要师父开口问了,我何时骗过师父呢。”
“那好,我问你,你让我没有半点力气的躺在这,是想做什么?”十二娘问。
执庭答:“一则,为了令师父安心养伤,二则,为了避免师父阻止我要做的事。”
“还有大约半月时间,外面的四相七星和合阵就会完全开启,到时蓬莱和晗阳秘境重现人间,我就需要做最后一件事。”执庭叹气:“因为知道师父不愿意,所以我只能这样。”
十二娘沉默片刻,“我有时候会觉得人世多苦,而人,因为想要保护守住什么,不断追寻更强大的力量,可是在这个过程中,还是会不断失去自己想保护的东西,到最后什么都不会剩……那时候,我无数次决定今后以十二娘这个身份生活在人世,再不管修仙界之事。”
“可师父终究是做不到,我也希望师父不要管,等时过境迁,一切人事物都已离去,又何须如现在这般踟蹰两难。”执庭说。
他说完,站起了身走向不远处的那口巨棺。此刻他们所处的正是之前和商临巳打过一场的高台上。十二娘见他将商临巳的尸体,还有江蓠剩下的骨架子,一齐放进了巨棺之中。随即,他又打开一道收尸符布,倒出两具尸体。一具是商临巳的父亲商焕上仙,当年他就被商临巳削的只剩下骨架和一颗脑袋,如今尸体不知为何在执庭手中。还有另一具尸体则是啸泱上人,他和映璜上仙父子两当年都曾吃过执庭血肉,如今他的残破尸体被执庭拿在手中,放进了巨棺里。
啸泱上人据说是死于意外,但是十二娘如今怀疑对方是否真的死于意外了,否则为何他的尸体在执庭手中?
十二娘看过执庭动作,心中暗暗心惊,因为她发现,与神珠有关,或者说用过神珠的人,几乎都已经在这里。只除了映璜上仙和朱丹上仙。
将尸体放好之后,执庭又开始动手布置阵法。他站在巨棺前面,张开手,引动此地灵力流转,瞬间,好像起了风,带着死气的风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吹拂过来,全都聚集在那口巨棺之上。执庭的衣服和头发在风中摆动,他一连划下十三道阵法符文,黑红之气霎时大盛。
这与十二娘从前看到的执庭所布阵法完全不同,这次的阵法,显然并非什么正道法门,而是阴毒邪法。十二娘对阵法所知不多,但也能看得出来,此法中有献祭之意,而且所需生命还不少。
“执庭。”
执庭一挥袖,异象全数被收敛进巨棺中。他转头,“怎么了,师父?”
“你告诉我,你究竟准备杀多少人?”十二娘说。
执庭思考片刻,道:“不是我准备杀多少人,而是有多少人准备前来送死,这我如何能控制呢,只不过如果师父想问究竟有多少人会死在这里,那么我可以回答,至少万人,而且都是修为不低之人。”
十二娘沉声问道:“你可知,如此一来,修仙界要受重创。”
“或许这对修仙界来说,才是一个新的契机。”执庭望着她,忽然说:“师父,我忽然舍不得留下你在这庸碌世间为那些庸碌之人奔波了,不如,你与我一起在此处沉眠如何?”
“如今我并不怕死,我只怕你是真的想让那么多人为你陪葬。被你定下生死的人中,即使有一些是你的仇人,可还有那么多的人,他们甚至并不知晓当年蓬莱旧事。”
执庭:“师父从来只考虑是否无辜,而不愿去权衡生命的价值由此选择得失。师父你还记得当年的双路镇之事吗?”
十二娘:“记得。”
当年他们师徒二人,经过了一个奇怪的镇子,那镇名叫双路镇,据说曾遭逢诅咒,只要有一户人家生出了双眼青白,身带血纹的婴孩,就要将整个镇中十岁以下,七十岁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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