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霆知道此事,那大概孟林就会性命无碍。毕竟没有那个土匪胆子肥到敢在皇甫家族的地盘上做那要人命的买卖。
哪知皇甫霆却摇了摇头。“我离开观云楼收到了有人欲对孟林不利是消息。可赶到的时候,还是……还是晚了一步!土匪已经遁走,人,救不回来了!”
田先生皱纹沟壑的脸顿时僵住了,嘴巴张了张,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学生知道先生颇为欣赏那位孟林,可……”皇甫霆叹了口气。“先生还是节哀吧!”
田先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过了半晌,脸皮连带着嘴角都微微发起抖来,眼眶迅速转红。“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他重重地拍着茶几。“孟林不过是一届瘦弱文人,那些土匪求财便求财,为何要伤他性命?太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他还那么年轻呢?想想他在赛诗会事的风采,老夫总以为一别之后定有再见之日,岂知一别竟是永别!少主,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杨州,你打算如何处理?”
这老人家,悲痛之余也并没有丧失理智,几乎是一下子就拆解了整件事的关键之处。
孟林并不是杨州本地人,据他所说他是第一次来杨州,与人结仇的机会几乎没有。而知道他身上怀有巨款的必定是当夜参加赛诗会,并且不知道孟林把摘得灯魁的一万两白银全部捐出去的人。
此人既参加了赛诗会,又中途离场,还与孟林又过节。是谁?那个名字几乎是呼之欲出!
田先生微眯着眼睛刚想要把那三个字说出口,皇甫霆摆手摇头。“先生不必说,学生知道的谁。可单凭猜测并不能让他入罪,还须得有证据才行。”
恰在此时,有小厮来报,说追查土匪事件的护卫头领求见少主,有要事禀报!
因涉及江湖之事,田先生委实不方便在场,皇甫霆先送走了田先生,才命人请护卫进来。
*
田先生离开皇甫府后并没有回家,而是在茶馆里转了一圈。
在今天早上以前,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无一例外说的都是前几天中秋夜观云楼赛诗会的情景。
这些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口沫横飞,把当天晚上发生在观云楼里的事情说得高。潮迭起、精彩绝伦,连当时在场的人是什么表情,说了什么话都说得一清二楚,就好像他们当时在场见证了这位横空出世的孟林孟大才子是如何一步步摘得灯魁的一样。
来听得人很多,毕竟杨州是一个大城,不可能每一个都能在中秋夜去观云楼旁观。
这些说书先生就算亲自去了,也不见得能通过每层楼的关卡到到楼上去。但他们是吃这口饭的,自然有他们的手电。去参加赛诗会的文人也能和这些说书先生达成协议,把自己见到的事情当成信息卖给说书先生们。
于是就有了几天来在扬州城的茶楼中的精彩故事。
田先生平时没有别的嗜好,唯独喜欢到茶馆去喝喝茶,顺便听听故事。
中秋赛诗会上发生的事情没有谁能比田先生更清楚了,说书先生把此事当成故事来说,虽说有人为加工过的夸张之处,但大体也不算失实。所有有认得他的人来询问,他也不过是用淡笑做为回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