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萱正站在一片竹子下静静地看着下人搬东西,忽见慕云歌从宫殿里走出,一时有些呆愣,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大步上前拉住了她,眼中露出了几分惊喜、感概的形容,匆匆将她拉到了竹林下,紧紧握着她的手,嘴角轻勾,眼中已是氤氲。
“令萱!”慕云歌在京中呆着,昔日的好友都在金陵,乍然见到旧人,喜悦不比她少,也回握着她的手,笑道:“我还以为你不能来,心中好生失望。前些日子投了拜帖到淮南王府,可没有半点回音,我都有些急了……”
陆令萱含着泪望着她熟悉的面容,闻言抿嘴生笑,缓缓摇了摇头。
慕云歌又道:“今日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呢?最近过得怎样?”
陆令萱点了点头,依旧是无言。
“你怎么不说话?”慕云歌这时才觉得不对,似乎从陆令萱下了马车到现在,她就没听见陆令萱开过口,本以为她是跟魏云逸生气,可没想到对自己也闭口不答。陆令萱虽历经千帆性情大变,然而只比她大不了两岁,又曾是密友,不可能生疏至此,唯一的解释就是……
慕云歌眸中一寒,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你……你不能说话了?”
陆令萱的秘密被她点破,也不再继续藏着掖着,只是怕她生气,反而是重重地握着她的手,笑得更真诚了几分。
慕云歌豁然站起:“是不是魏云逸干的?”
陆令萱柔和地看着她,将她按坐在凳子上,才从怀中掏出一根素炭笔和一张白纸,在纸上快速写道:“云歌,听说你来了京城,我很是高兴,就盼着能早日见到你。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能不能说话不要紧,反正我也习惯了。不能说话了,有些东西反而看得更清楚明白……”
慕云歌眼眶微红,张了张嘴,眼泪已落了下来。
陆令萱用细长的手指给她抹掉眼泪,又在纸上写道:“明日秋狝,你可曾报了名?我已跟夫君说过,明日秋狝要同你一队,他答应了。”
慕云歌知道她素来傲骨非常,即使自己是她的至交好友,也不愿在自己跟前露出凄凉神色,更不愿看自己为她黯然神伤。她是有意要转移话题,当即点了点头,压住满腔辛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才说:“我已跟安宁郡主一队,她是朝廷女将,若听说还有一位女子原来,一定会很开心。你现在若得空,我们一起过去见她!”
陆令萱微笑着点了点头,拉着她站起来。
一直跟着她的婢女见状,忙福了福身:“萱姨娘,公子说行宫里人员复杂,让您别乱走,以免有失。”
陆令萱不理她,微微别开了头,拉着慕云歌的手绕开她要走。这婢女顿时大急,伸出手来要阻拦,可惜又不敢碰她,陆令萱往前走一步,她就退一步,压根儿拦不住。
慕云歌见状,心知只怕还有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生怕给陆令萱惹麻烦,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劝解:“令萱,要不……”
陆令萱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坚定地缓缓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急得几乎要哭出声来的婢女好像突然看到了就行,噗通一膝盖跪在了地上:“公子,萱姨娘要出去,奴婢拦不住!”
陆令萱的身子一僵,慕云歌也顿住了脚步,扭头看向身后追来的魏云逸。
魏云逸直接无视掉慕云歌,走到陆令萱跟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掌,模样浑然不似刚才下车时那般温柔,眸中带了几分森寒,语气更是凌厉:“你要去哪里?你不是答应过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离开我的身边吗?”
陆令萱别开头,侧向慕云歌的眼帘已有泪意,很快给她逼了回去。
她松开慕云歌的手,抱歉地笑了笑,眼中已是一派淡然,转身面对魏云逸,面容已如同刚才下车一般无二。
魏云逸见状,总算是松了口气,将她紧紧牵住,心中稍稍觉得安稳了一些,才注意到身边的慕云歌。
“有客人?”他吃惊地问身后的婢女。
婢女忙道:“公子,这是昌邑侯家的小姐。”
慕云歌福了福身,魏云逸已将陆令萱扯到了自己的身后,俊朗的面容突转了画风,一下变得阴沉,紧紧攫住慕云歌的眼眸变幻出好几种情绪,最明显的就是赤果果的色,仿佛已将人扒光了在打量,让人浑身不舒服。
慕云歌倒也不怕,经过刚刚那一幕,联系起从前魏时的话,她对眼前这个人已有了定位。
魏云逸打量了慕云歌半天,忽地扯出一个古里古怪的笑来:“这就是慕云歌,倒跟传言一样,是人间绝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