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什么是最好的?无关地点,无关时间,恰恰好她想要,仅此而已。他的阿殷如此与众不同,她本就是最美好三字的诠释,又何需锦上添花?
阿殷此时恢复了一点力气,道:“不行,我都出来多久了,再过一会皇帝肯定会起疑。”沈长堂把她抱上自己的大腿,圈住她的腰肢,说:“玉成还能再拖上小半个时辰,足够再来一次。”说着,手掌不老实地往下挪。阿殷张嘴往他的下巴咬了口:“谈正事。”
沈长堂不肯松手,说:“这样也能谈。”
阿殷的胸口起伏,此刻手掌但凡能使上半点力气,她定要打下他的手。
她嗔了他一眼,喊道:“沈长堂!”
他这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阿殷问:“前几天玉成公主过来核宫找我,我就觉得不对,后来仔细一想才明白她在帮我。你答应了她什么?”
他特别欣赏她反应快这一点,眉眼含了笑意,说道:“她要一生荣华。”
阿殷微怔:“她是公主,又受皇帝宠爱,不用你答应,她一样能有一生的荣华。”
沈长堂道:“宫里的事不能只看表面。”
阿殷闻言,心中已有几分了然,看来玉成公主也未必有面上那么风光,到底也是个不容易的。她也没有多在玉成公主这个问题上停留,如今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她还有更重要的正事。既然明穆选择了玉成公主,那么玉成公主就是可以信任的。
她微微沉吟,把皇帝那一日所说的话,简略地与沈长堂说了一遍。
末了,她又道:“不过皇帝的话不能全信。”说到此处,阿殷其实是有点犹豫的。她还没有告诉沈长堂有关他真正的身世。可他们俩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要一提阴阳二蛊,以沈长堂的聪慧,不用她明说他自己也能猜着。
思及此,阿殷豁出去了,把江阳告诉她的阴阳二蛊之事一五一十地道出。
他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然而没有阿殷想象中的惊诧和震撼。
她一动,发现自己有力气了,随即坐起,与他面对面地道:“你是不是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世?”
沈长堂道:“不是知晓,只是这个猜测,没与你说,是怕吓着你了。我只是个侯爷,你当初已经避之不及,再来个流落在外的皇子身份,想要美人在怀恐怕还要再等多十年。”
听他还有心思调侃,阿殷稍微放心了些,也是此时,她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沈长堂有这个猜测,永盛帝不会有吗?先帝待一个臣子那般好,及冠封侯,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事情,平日里又诸多关照,疑心重如永盛帝,他真的没有过一丝丝的怀疑吗?他告诉她当年的真相,却丝毫不提阴阳二蛊。若不知道也罢了,可若是知道的话,永盛帝又岂会不知沈长堂就是天家血脉?
永盛帝坚决不同意她与沈长堂的婚事,真的仅仅是厌恶她?
阿殷能想到的疑惑,沈长堂亦一一想到。
他难免心寒。
皇帝不让他娶阿殷,恐怕是在防他。
一时间,两人之间竟无端有些沉默。
阿殷觉自己立场艰难,可有些话还是没有忍住,她道:“你为大兴当了那么多年的刀,真的值得吗?我不知道你认为值不值得,可我心疼明穆。”
她的明穆感恩戴德。
先帝在世时,他是驱逐蛮夷的刀。永盛帝登基之初,他是铲除外戚的刀。可到头来,他仍然不被信任。他所渴望的亲情,原来从未存在过。
宫娥找着阿殷的时候,宴席已经将近结束。主位上的永盛帝与臣子谈笑风生,在穆阳侯回来的时候投以关怀的眼神,玉成公主不知说了什么,皇帝哈哈大笑。
对面的郭三郎头顶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包,看阿殷的目光添了几分诡异。
阿殷不以为意,垂首喝着酒,想着方才她与沈长堂之间所说的话,这才发觉她曾以为所向披靡的沈长堂也有自欺欺人的一面,不论是之前的李蓉还是现在的玉成公主,与其说是退一步,都不如说是他不愿直接面对永盛帝的盾牌。
这样的明穆,有了更多的人情味。
是人就会有弱点。
他弱时她便强大起来,永盛帝别想欺负她的男人!
阿殷搁下酒杯,与身边的宫娥说了几句,几人悄悄离席,这一回郭三郎没有再跟上来。回核宫的路上,阿殷酒兴大发,跟宫娥说:“不回核宫了,我兴致来了,要去雕核。”
她喝得微醺,晃着脑袋穿梭在御花园里。
宫娥赶忙跟上,道:“姑娘路滑。”
今日宫中宴会,守门的侍卫有几分懒散,见着阿殷来了,直接放行。因着宫里的规矩,侍候的宫娥都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守着,眼巴巴地看着阿殷逐渐消失的背影。
宫殿里空无一人,剩余的核雕师基本都参加冬日宴去了。
阿殷取出雕核器具,开始雕核,以前她不懂核雕上的凸起是什么,如今总算知道了。待十八个核雕一出,凸起连成线,便是藏宝之地。
她记性向来很好,十八个核雕,她有十二个,而在上官家时见到了复刻版的其中一个。剩余的五个核雕,皇帝防着她,至今她没有见过。
但她知道宫里的五位核雕师是知道的,约摸是得了皇帝的命令,他们五人从不在她面前提起剩余的五个核雕。不过核雕师喜爱雕核,日日夜夜研究的核雕难免会起复刻的心思。
阿殷手里雕着核,不动声色地往周围瞄了眼后,起身走到一座屏风前。
她迅速翻查桌案旁的废纸。
经过这段时日,她知晓他们会在这里商量讨论,时不时会吩咐宫娥磨墨。一张,两张,三张,四张,五张……阿殷翻得飞快。
翻完后,她对剩余的五个核雕内心已有了清晰的轮廓。
她原封不动地放回,又雕了一会的核雕。出门的时候,阿殷蓦然瞧见一道人影,她的手抖了下,微微握拳冷静下来,道:“谁!”
那道人影从阴暗处绕出,正是闵老。
阿殷没想到这个时候了闵老还会在此,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道:“前辈这么晚了也来雕核?”闵老道:“宫里四处都是眼睛,我帮得了你一次,帮不了第二次。”
他将鲤鱼木牌还给阿殷:“我什么都没看到。”
冬日宴过后,皇帝对阿殷的看守监视更为严格,甚至连玉成公主也不能过来。阿殷每日雕核睡觉,与宫外的所有事情彻底隔绝。终于半月一过,十八个核雕集齐,一幅明晰的藏宝图出现在永盛帝的面前。
永盛帝寻宝心切,以南巡为由,亲自南下。
他钦点了一队人马,轻装上阵,定了南下的日期,而这队人马里包括阿殷。阿殷知道永盛帝仍在疑心,怕她给了假的藏宝图。离开永平的那一日,阿殷方从随行的侍从口中得知早在半月前,穆阳侯早被永盛帝支走了,去了北疆。
阿殷回首看着渐离渐远的都城,心中怆然。
此番离开,能不能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入了冬后,天气格外寒冷,且越是南方便越是不适,寒风刮来,呼呼呼地往马车里钻,大风又冷又湿的,厚重的狐裘都无法抵挡由内自外的寒气。
终于,阿殷病倒了。
随行的御医说她感染了风寒,不能再舟车劳顿,否则一严重便会得肺痨。阿殷烧得迷迷糊糊,恍惚间见到皇帝过来了,厌烦的情绪着着实实地写在脸上。
御医又与皇帝说了一样的话。
皇帝盯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