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取过菱枝端来的莲子羹慢慢喝了一盏,方看了她一眼道:“令妃如今最得恩宠,自然是不会说长日无聊这样的话的。”嬿婉待要说什么,如懿先笑了起来,“来,给本宫瞧瞧,本宫睡着不备的时候,妹妹做了些什么。”
嬿婉蓦然一凛,指着绣布笑道:“臣妾能做什么,不过是皇后娘娘绣了什么,臣妾跟在后面绣什么罢了。”她双眸清灵如水,看来似有无限诚恳,“皇后娘娘既是臣妾的姐姐,又是臣妾的主子,臣妾自然是亦步亦趋,跟随娘娘罢了。”
如懿微微一笑:“好了,坐着说话也累。菱枝,将本宫的莲子羹端来给令妃一碗。”
嬿婉起身谢过:“臣妾新得了一些杂珠锦,臣妾想着此物名贵,不敢擅专,所以特意奉送给娘娘,也只有娘娘才配得起这样华贵的锦缎。”
如懿瞧了一眼春婵捧进的缎子,不以为意道:“妹妹有心了。容珮,收下吧。”
嬿婉见如懿如常,才松了一口气,拣了些江宁的风土人情,陪着如懿一一述说起来。二人正说着话,却见瑞穗儿打了个千儿进来。
如懿本不想瑞穗儿当着嬿婉的面说话,但看瑞穗儿一脸神色匆匆,心下便有些不安,问道:“出什么事了?”
瑞穗儿道:“回皇后娘娘,江太医自奉了皇上的旨意一路赶着回京北上,可是到了山东境内,不知是劳累还是饮食不慎的缘故,一行人一直拉肚子,两条腿直打晃,根本没法走路。”
如懿惊异不已:“江太医自己就是太医,难道医不好自己么?”
瑞穗儿擦着额头上的汗道:“江太医是想医治自己来着,可是病得太厉害,跟着去的人也未能幸免。那地界又偏僻得很,缺医少药的,驿站的驿丞赶出去买个药就得一天,一来二去到底耽搁了。”
容珮疑道:“这就奇怪了,怎么早不病晚不病,偏在那些个穷乡僻壤给误了。”
嬿婉将唇角一缕笑意及时抿了下去,急道:“真是可怜见儿的。皇上要他回去便是看着五阿哥和舒妃姐姐的,这别的能耽搁,皇嗣的事可耽搁不得呀!”她看着如懿,“姐姐,不如再派个人去瞧瞧江太医吧。”
如懿沉思片刻,道:“远水救不得近火。江太医能救人,必能自救。且看他自己的。”她又问瑞穗儿:“五阿哥和舒妃如何了?”
瑞穗儿道:“都好。五阿哥病象有缓,舒妃小主除了掉点儿头发,也没什么别的不适了。”
如懿稍稍放心,嬿婉宽慰道:“左右山东离京城也不太远了。江太医这些人一病顶多耽搁个十天半个月,既然五阿哥和舒妃姐姐不要紧,娘娘且放宽了心就好。”嬿婉唤过春婵:“听说咱们行宫所在的栖霞山上有座栖霞寺,千年古刹,十分灵验。等下你便陪本宫去栖霞寺好好儿为五阿哥和舒妃姐姐祈福。”
春婵忙答应了道:“这些日子小主总为五阿哥和舒妃小主悬心。与其如此,还是去拜一拜,求了菩萨保佑,也好安心。”
如懿道:“怎么?你们小主总记挂着五阿哥和舒妃么?”
春婵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小主嘴上不说,心里却总记挂。在杭州时,便托了奴婢去各个有名的寺庙里替五阿哥挂了寄名符儿,替五阿哥求取平安呢。”
嬿婉满脸诚挚:“皇后娘娘,臣妾自己没有孩子,看着皇后娘娘抚养五阿哥,心里也是疼爱得紧。臣妾一向与愉妃姐姐和皇后娘娘交好,只盼望五阿哥平安康健才好。”
如懿见她说得动容,口气也和缓了不少:“你还年轻,迟早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嬿婉黯然地垂下眼眸,伸手拨弄着几上新供的一盆蔷薇花,暗红的汁液带着柔靡的气味从她身旁萦绕散开。“早有多早,迟有多迟,不过都是心里虚盼着罢了,娘娘也不必安慰了。”她轻叹一口气,“便是眼前的恩宠,皇后娘娘或许觉得臣妾是费尽心机争来的,可是臣妾想争的,不过是一个日后可以相依为命彼此依靠的孩子,并不是贪求荣华富贵。”
如懿别过脸,轻叹一声:“好好儿喝莲子羹吧,莲子连子,有个愿心在,总是好的。”
嬿婉寒暄之后,便也离开了。她走出殿阁,正见容珮带了两个小宫女开了库房的门,将杂珠锦搬了进去。不过是门缝开合的一瞬,嬿婉已被库房中成堆的杂珠锦惊住。正巧一个小宫女退了出来,嬿婉便笑道:“原来皇后娘娘有这许多杂珠锦了,本宫还送来,可是白白占了你们的地方了。”
那小宫女拍着手笑道:“江宁织造原也要送来的,可是皇后娘娘说,皇上已经私下赏了这么多,连最名贵的鲛文万金锦皇上也全赏了娘娘,便叫江宁织造不必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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