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梅的话里,她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怪不得自己在淑宁女学的一举一动都能即使反馈道江嬷嬷那里,些微小事也不放过,原来所有侍女都是她的耳目。这管理方式,也太恐怖了。
因为气氛不和谐,还因为江嬷嬷心情不好,三人吃过饭,无声的休息片刻,陈、蔡两位嬷嬷就各自离开了
让冬儿感到意外的是,陈嬷嬷至始至终都没问过自己一句话。据她所知,从早上事发,自己被蔡嬷嬷带回来问话,到现在,陈嬷嬷应该没机会听江嬷嬷告知她,自己叙述给江嬷嬷听的事情,难道她们在路上说的?还是蔡嬷嬷说给她听了?
午后是午休时间,冬儿无趣的跪着,坐在脚后跟上,垂着头,渐渐的有些昏昏欲睡。
江嬷嬷的午休时间不长,也就是两刻钟刚过的样子,就起身了。
江嬷嬷没搭理冬儿垂头打盹儿,径直起身擦了把脸。
刚刚收拾停当,馨梅就在门外禀报:外院传话进来,府州城霓霞染坊的廉主事来了,来询问他家姑娘的情形。
昏昏沉沉的冬儿模糊中听到廉主事三个字,立时就清醒了,廉伯来了?这么快?
这时江嬷嬷已经收拾利索,正打算出去走走,听到馨梅的禀报,就顿了顿脚步。然后看着支楞起耳朵的冬儿,冷笑道:“果然有人护着的,怪不得做事可以不加考虑。”
也不等冬儿辩驳,就带着馨梅出去了。临走,在嘱咐院子里的侍女,好好照看杨姑娘。
犯得着特意叮嘱人看管自己吗?想来廉伯也不会任由自己被外人惩罚。这么一会儿时间,自己还是忍得了的。
冬儿心里很很鄙视了江嬷嬷一番,然后,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两个老狐狸遇到一起,不知道会是什么情景。
果然,在外院待客的厅堂里,各自在主宾位置落座的江嬷嬷和廉伯,几句话过后,各自的意见就有了分歧。
廉伯沉着脸,说道:“淑宁女学一向以门禁森严著称,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想着尽快去查找元凶,却把冬儿关起来罚跪,这是什么道理?”
江嬷嬷也不着急,淡淡说道:“听说杨姑娘近几年一直在霓霞染坊做事的,不知染坊是怎样的规矩,把好好一个姑娘养的胆大包天。照着这么莽撞的性子,以后不知道要吃多少亏。既然杨姑娘如今在女学,我们淑宁女学就有责任教好她,至少也得让她知道,什么是谨慎处事。”
廉伯心里很不以为然,好像你淑宁女学了不得,能把冬儿的性子别过来似得。不过,这个小妮子,还真是胆大包天,明显就是个陷阱,她也敢独自出头,若是真的出了事,那时可怎么办!光想想,廉伯就是满头的汗。
但是,那是自家的姑娘,怎么也不能让他人罚了去,廉伯沉声说道:“江嬷嬷说的什么话?冬儿一向心善,总是替别人考虑的多。今早也是为乔家姑娘着想,才独自出去找人的。我想问的是,是谁,又是为了什么,要把冬儿骗出去的?”廉伯说的气恼起来,手指连连点着桌子,发出哒哒的响声,“淑宁女学收的都是些什么学生?未出阁的小女子,这么恶毒、无耻的主意都想得出来?”
说起来,江嬷嬷气恼的也是这个,都是小小女子,就算有冲突、有怨恨,怎么就非得用这样有亏德行的法子解决。而且,对付人、构陷人的办法多了,她们居然选了这么蠢办法。把这样的人留在女学,让这样的人出身女学,简直就是给淑宁女学丢脸。
江嬷嬷气恼于自家学生愚蠢和丧德,廉伯也开口表达了同样的意思,“这些小女子在你淑宁女学都学了些什么?居然这么蠢,做事这么不留后路、不想后果。也真是让老头子开了眼了。”
廉伯的话说的很不中听,但也没说错,江嬷嬷略作沉默,问道:“我们派去给您送信的人,应该没这么快。廉主事听的,一定是您自家人的消息。老身敢问,您这么急着过来的意思是?”总不会就是来质疑淑宁女学的教学吧?
廉伯也没打算死缠着不放,说到:“事情已经发生了,别的先放一边,老头子只是想确定冬儿怎样了?”说着,挥了挥手,截断江嬷嬷想要说的话,“罚跪这些的,就不用了,您就是罚了她,她也不见得能上心。她是个乖巧的孩子,好好和她说说就是了,她听得进话。”
还有这么教孩子的?江嬷嬷脱口而出:“这是什么逻辑?不上心就不用罚了?”还说杨冬儿是个乖巧的孩子,她怎么没发现杨冬儿还有这种优秀品质。
“若是罚跪能让她听话,她就不是杨冬儿了,用不着费那心思。把她叫来,我问问她好了。”廉伯不欲多言的意思。
江嬷嬷气恼了好半天,才无奈吩咐下去:“去把杨姑娘叫来。”然后,别有深意的说道,“廉主事教导孩子的方式真是新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