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方才做主指婚,也是为了姑娘……”
“那你答应了?”青青打断了他的话,一双眼中寒光如电,似冰剑般直刺向他,连素来清脆的声音都变得无比冷冽,“莫非范大人忘了,你曾答应过另一个人的话。”
范蠡被她刺得心中一痛,闭了闭眼,下定决心,方才睁开双目,直视着她说道:“我本欲请大王收回成命,以免姑娘为难,不想大王困于国事,无暇分心,故此延至今日未决。姑娘既知少伯心意,还请姑娘放心,少伯绝不会趁人之危,强求姑娘下嫁。”
青青听他说得诚恳,眼神亦是无比坚定,知道这事不过是越王一厢情愿,总算松了口气,悻悻地说道:“你让大王放心,离锋公子不会用强,今日我已见过他,将此事说开,无须大王费心。至于与吴国来使比武之事……”她略一沉吟,忽然想起一人来,微微一皱眉,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都是什么人?”
范蠡有些汗颜地答道:“我也是今晚进宫方知道吴国来使,如今大王将他们安置在常青宫,具体情况容我派人查明再转告姑娘。只是这时间紧迫,三日之内,若无人能胜,只怕越国百姓又将遭受一场劫难。”
青青的阿爹便是在当年吴国征集民夫和铸剑师时被迫离开越国,一去不返,正如欧钺所言,越国被征召入吴的民夫,这些年来,莫说十不余一,就算百人之中,能存活至今的,也屈指可数。
她深受其苦,如今再听到吴国加贡征夫之事,自然心生愤慨,当即便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先去杀了那些吴国人,一了百了!”
“万万不可!”范蠡急忙说道:“就算两国交兵都不斩来使,更何况,若是吴国使者暴亡于越国,吴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怕非但不免加征之事,还会招来灭国之祸。”
青青被他说得一噎,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我明着出战你怕人认出我来,暗着杀了他们你又怕惹来吴王报复,既然不用我出手,那又何必找我?”
范蠡苦笑道:“请恕少伯冒昧,不知姑娘可否在三日内,从我越国剑士中,挑选出足以应战之人?”
青青皱起眉来,回想了一下这几日来交过手的越国剑士,寻常剑士和士兵,在她手下连三招都过不了,就算是石藏未曾受伤之时,也不过十招之合,越王当初被俘,身边侍卫高手全军尽没,如今的越军本就是新丁,而吴越之战中能活下来的老兵几乎都带伤残,也绝非吴国武士之敌。
思来想去,偌大的越国,还真是挑不出八个能够应战之人。
她想得头疼,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急忙问道:“方才你说,吴国来的武士,是吴宫禁卫?”
范蠡点点头,说道:“正是。姑娘曾在吴宫中挟持太子,杀出重围,只怕禁卫中人,无人不识。若是被吴国知道姑娘来历,定然会向大王要人……”
青青也知道自己已在吴国通缉令上名列前茅,只怕仅次于孙奕之,若非范蠡重金收买了伯禧等人,断了吴国的消息,只怕吴王早就派人来找越王要人,以越王如今的态度,根本不可能违抗吴国。只是她越想这些吴国武士来得时间,就越觉得其中另有古怪,当即便说道:“既然如此,我先想办法试试他们的深浅,再议对策。”
范蠡别无他法,也只得点头答应,青青又叮嘱了他一番,让他尽快去找越王说清楚指婚之事,以绝后患。范蠡再三保证之后,青青方才离开范府。
刚走出范府所在的巷子,一转头,她便看到了前方亮灯的一处酒楼上,酒旗招展,在灯笼的映照下,依稀可见“如意楼”三字。青青不由一怔,下午离锋临别之际,曾经说过,她若有事,可至如意楼传信与他。却没想到,这如意楼与范府仅有一巷之隔。
他当时所言,她并未放在心上,可如今想来,似乎他早已笃定,她定然会遇到棘手之事。
她看了眼如意楼上高悬的灯笼,诸暨城中难得一见这等奢华的酒楼客栈,想不到竟是秦国所属,只怕就连越王也知晓此中关系,却为了交好强秦,方才默许他们的存在。
只是他们在此处设点,如此高楼,在三楼以上,便可俯瞰方圆数里,先前她在范府中的一举一动,只怕早已落入他们的眼中。
就是不知,此时此刻,离锋是不是还在里面。
青青冷笑一声,径直走进灯火通明的酒楼大堂,果然看到里面仅有一人一桌,却摆满酒菜,似乎早就在等着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