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那是一个周五的傍晚,五哥在学校打篮球打得太晚,他那一伙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叫癞子的跟着他。
还是在校门口,还是由大胖子出面挑衅,大胖子将五哥惹怒了之后便往巷道里跑。五哥和癞子想都没想便追了进来。我们从拐脚里闪出来。
五哥看见我们非但没有惧色,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你们这群废物。怎么了?今天想尝尝五哥的厉害?”癞子说。
“五哥,我姚俊从来没有招你惹你,你为什么要夺我女人?”俊哥说。
“那要怪你没用。”五哥阴笑着,“你女人不跟你,喜欢跟我,你说是什么原因?”
“你不要侮辱我们俊哥!”臭咸蛋说。
“侮辱?这是侮辱吗?事实胜于雄辩。”癞子把双手一摊,摆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一起。俊哥二话不说挥出去一拳。五哥没有防备,却也反应很快,他躲开俊哥的拳头后迅速踢出一脚。臭咸蛋跟着冲上去。我和大胖子围攻癞子。癞子很快被我们打倒了。五哥以一敌二却丝毫不逊色。
我和大胖子将癞子打倒之后去帮俊哥的忙。我还没有出手就猛地听见五哥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而巷道口则传来政教主任几个喊我们住手的声音,并且他们迅速追了进来。我看见五哥的手臂上被划了一条很深的口子,血往外冒。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
“快把匕首捡起来,我们走!”我听见俊哥对我说。我下意识地弯腰捡起匕首。这时,政教主任已经追到了我身边。俊哥和臭咸蛋刚好拐过拐角不见身影,而大胖子正往过道里面跑。
三个老师跑进去追他们。
其实,那条巷道是一条死胡同。巷道的尽头是一户人家。我那些死党很快被带了出来。我们都被带到了政教处。五哥被120送去了医院。我们的家长也很快到了学校。这一回是父亲过来。
我们围绕着匕首争论了很长时间。
政教主任和其他三个老师亲眼看见我手里拿着匕首,而我死活不承认是我伤害了五哥。我说我是听见俊哥叫我捡起匕首才弯腰将匕首拾在手里的,让我没料到的是俊哥却一再否认。
“我逃都来不及,哪还会叫你捡匕首,我连匕首都没看见。”俊哥说。
我只好向臭咸蛋和大胖子求助,可他们都说当时一片混乱连匕首都没看见。政教主任向癞子了解当时的情景,癞子说没看清是谁拿匕首刺向五哥。
我变得非常愤怒。我望着俊哥,希望他站起来承担责任,可俊哥一脸的坦然。我彻底绝望了。我才知道,所谓的兄弟情义全都是假的。在生死关头,暴露了他们的真面目。
事情的判决很快出来了。我被认定持匕首行凶,承担五哥百分之八十的医药费,勒令退学。姚俊是事情的始作俑者,承担药费的百分之十,留校察看。臭咸蛋和大胖子分别承担药费的百分之五,记大过。
……
父亲把我领回家,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说,神情格外凝重。到了家,父亲把情况和母亲一说,母亲当场就哭了。母亲边哭边责骂我,或者说教育我。
外公和外婆在半个小时之后到了我家。外婆捶胸顿足。外公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外公外婆和父母亲互相埋怨互相争吵自我纠结一阵子之后,开始考虑我的去向问题,并由此又争论不休。
外婆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我弄去华安三中读书,父亲则坚决反对。他说他虽然还没有想好要把我弄去哪里读书,但华安三中一定不去。
从他们的争吵中我明白父亲的意向是把我弄去哪个乡下中学读书。在他看来,他儿子之所以变得越来越叛逆全是跟坏了伴,他要彻底把他儿子和这些人隔离。
“乡下?怎么可能让起航去乡下?”外婆辩驳道,“乡下条件那么差,能培养孩子成才吗?我不同意。”
“起航是我儿子!”父亲暴怒,“我要怎么教育是我的权力。这一回我不能听你的!”
“你怎么总跟我唱反调?你别忘了,我是你岳母娘,是你的长辈!我为我的孙子着想我有错?乡下,你这么喜欢乡下,当初你下放为什么还要回城?”
“你。”父亲差点被噎死。
“妈——”母亲说。
“你也别开口。想想当初你要是听我的,会有今天这些事吗?”外婆说。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喜欢我这个女婿,”父亲悲愤之极,他似乎也豁出去了,“你当初反对我和你女儿结合,甚至还带你儿子到东门去警告我,今天又干涉我教育儿子。告诉你,我不能让你再毁我儿子!”
“我说你们不要再吵了好不好?”外公把手里的烟一丢,“你们这种态度能把问题解决吗?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你们偏要这么激动。”
“怎么解决?”大家一起看向外公。
“问下起航不就好了?起航愿意去三中就去三中,他要愿意去乡下就去乡下。”
外公的话深得大家的认可,家里迅速静下来,静得好像一枚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四双眼睛齐刷刷看着我,所有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的表情就像在等待一个宣判。
我想了两分钟,说:“我要去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