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比预计的时间整整晚了近四十分钟到达华安市火车站。我随着下车的人群走下火车。我特意扫视了几眼那些原本我一看就心慌的乘警。现在,我觉得他们一个个都可亲可敬。
走在华安火车站前的街道上,无论是停满灰尘的建筑物还是在街面上慢慢踩着三轮车的车夫都让我觉得很亲切。
我有种恍惚的感觉,一时不相信自己竟然回到了华安。四小时前我可还在省城啊。
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流动摊点的叫卖声,熟悉的夜宵摊点,都告诉我,我已经到了华安。
我走去夜宵摊叫了一碗饺子。
皓月当空。月光清冷。天空万里无云。夜风拂面,你不禁打了个寒颤。毕竟快到冬天了。
此情此景,同样的月光,同样的星空,远在省城的储火玉看了会有怎样的感慨?
在省城,前后不到一天的时间,我就过得如此狼狈,储火玉要独自面对医生,独自承受疾病带来的压力,还要长时间孤苦伶仃地生活,会是多么艰难。
可是,我已经爱莫能助了。
我空手而返,即意味着储火玉从此淡出我的生活圈,就像吴莲子。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小伙子,饺子好了。”夜宵摊老板娘把我拉回现实。
吃完饺子,我叫了一辆三轮车,把最后几块钱用尽。
回到学校,高三两个教室的灯还亮着。犹豫了片刻,我还是往教学楼走。
文科班教室里有三个学生,理科班教室里只剩吴建华一个人。进入高三,吴建华在学习上改变了很多,几乎每个晚上都用功到深夜。
“哇靠,考清华呀。”我走进教室。
“你总算回来了。你他妈到哪去混了?”吴建华放下手中的笔。教室里空荡荡,回音很重。
“怎么?有事吗?”我说。
“熊研菲的爸爸来找你。我说你一大早不就是去熊研菲家吗?”吴建华说。
“熊研菲爸爸找我干嘛?”我心里一惊。
“也没什么事。是熊研菲叫他来的。我估计是你没去她家,她有点担心。”
“哦。我临时有点事,所以才没去她家。”我放下心。
“我说你脸上怎么了?你真干坏事去了?哇靠,这么晚,肯定是。”吴建华有点兴奋。
“我能干什么坏事?”
“是不是去找储火玉了?”
“找储火玉?我找她干嘛?”我故作镇定。
“按你这性格,你肯定是去找她了。是不是被她那个叔叔发现了,然后便把你揍了?”吴建华的表情很猥琐。
“我说我郑启航在你眼里就是这种角色吗?”我背转身往教室外走。
“耶,还真生气了。”吴建华快速追上我。我听见他匆忙推开凳子时发出的碰撞声。他把教室的灯关了。“郑启航你不会是这种肚量吧?”
“你再这么说我,看我不揍扁你。”我说。
“你不会揍我的。不过,郑启航,我真要告诫你,你太多情了,对女孩子来说反而是一种伤害。”
我们往楼下走。
“什么意思?”我问道。
“也可以说是仗义。你看,对储火玉,你可以舍身去救她,对吴莲子,你可以背负那么大的骂名,试问,哪个女孩子能不心动?”吴建华耐心地剖析,就像我很有耐心地跟他剖析数学题一样,“问题是,你无法同时接受她们的爱。其实,你一个也没有接受。你爱的是熊研菲。可反过来,对熊研菲来说,你的行为不也伤害到她吗?像今天,熊研菲肯定很伤心。”
我无语。吴建华的剖析未尝没有道理。
躺在床上,我反复咀嚼吴建华说的话。
木箱子的底部又多了一封信。
……
第二天我原想一大早就起床去熊研菲家,可由于头天太疲累,我醒来时已经九点钟了。
我九点四十才到熊研菲家。
熊研菲依着铁门站着。
“你干嘛站在这风口里?”我的眼睛有点湿润。
“我怕你今天又不来了。”熊妍菲说。
“我怎么会不来呢?昨天我是有事去了。”
“你是不是已经厌烦来我家了?如果是,你提出来,我不会难过的。”
“傻瓜,你怎么会这么想?快进去吧,这里风太大了。你会感冒的。”我扶着熊研菲的肩膀往院子里走。
“真的,如果你讨厌了来这里,你就不要来吧。”熊研菲抬眼看我。她眼里都是泪水。
“我怎么会讨厌来这里?我每天都想来这里。我每一分钟都想和你待在一起。”我发自肺腑地说。
“那就好,我最想听你说这些话。哪怕你是在骗我都没关系。我是不是很虚伪?”熊妍菲说。
“我没有骗你。研菲,请不要这么想。这不利于你康复。”
“如果你都厌烦和我在一起,我康复又有什么意义?”熊妍菲幽幽怨怨的。
“你真的误解我了。我跟你说,我昨天临时有事去了一趟省城,回到华安都十二点多了,所以今天睡晚了。”
“我一直告诉自己,起航一定是有事去了。可是,我一边又否定这个想法。我好担心你会厌烦我。你会厌烦我吗?”熊妍菲犹自沿着她的思绪说下去。
“不会。”我说。
“可换做是我,我可能都会厌烦。整天和一个病人待在一起谁不会厌烦?”
“我真的没有厌烦。我每天都期待和你待在一起。和你待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快乐开心。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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