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哥!”元修皱眉,“我是真的着急,何谈嫉妒?”
“你着哪门子急?你觉得这新政不好?有什么完善意见?”
“不是不好。”元修道,“实际上出乎意料的好!就只屯兵一项来说,没想到这条令这么一改动,倒真是起了好大作用。我这次整编军队,各个派系混在一起,能打的、不能打的自己就分开了,这要是弄好了,逐渐派给他们不同的任务,再逐渐整编调离。剩下的不但是精兵,而且也没有原来谁谁的兵、谁谁的人那种区分了,都是大苑的士兵。只是改制要求大量士兵还田,现在看来有田亩的那些条件优厚的新政条令等着,士兵们还没有意见,可战时一过,国家还负担得起那样大额度的扶持吗?那么多士兵回家种田,几年之后却没有了国家给的补银,能没有祸患吗?”
“现在看着有用,那不就得了,你何必叽叽歪歪为八百年以后的事情操心?淘汰下来的本来都是战斗力不行的士兵,现在日日训练都不行,几年之后还能翻过天去?你有担心这个的工夫,还不如赶紧趁着这机会训练你的精兵,一支实打实的精兵在手,什么也不用怕!”
元修皱眉道:“任大哥,你可能想得不深。历代改制都是重中之重!需要逐级试探,如今萧相国利用一个‘战’字颁行,阻力的确小了很多,只是却十分危险,只要一方出错,必然牵动全身,给陛下惹来莫大的祸患!此刻又正是战时,若有万一,哪里还用等到八百年以后?眼下就是危机!”
任平生哈哈大笑:“还什么任大哥可能想得不深,你直接说我有点缺心眼不就完了吗?我和你过命的交情,咱俩不用玩这些虚的!你这个论调啊,西瞻没打过来之前,我在京都听得耳朵都失聪了!都是怕这怕那光说不练的把式!你们管这叫什么来着?大眼睛说过,他娘的我怎么一时说不上来了?还挺好一个词,老……老什么……”
元修哭笑不得:“老成谋国?”
“对!”任平生大力点头,“就是老成谋国!当时大眼睛说,你们这些老成厉害着呢,拖下去就能把国给谋了!所以就叫老成谋国!”
元修脸上一红,闭口不言。他一直在外,没有留在京都听过那些口水官司,也不知道青瞳曾经为改制和多少折子斗争过。不过皇上支持的是谁他顿时就清楚了,任平生虽然故作粗鲁,却也未必不是给他提个醒。
大个子转过头看着城下,声音放轻了:“元修,大哥说一句,青瞳让你掌军看中的不光是你的忠诚,还有你的能力,你看她怎么没给我四十万大军呢?改制嘛,问题不可能没有,战时的好处可就体现出来了,哪里不对劲,你就拍他娘的!这份功劳,也不比相国差了。”
元修嘘了一口气,点点头,却有一句话他没有说,似萧瑟这等风口浪尖上的谋士,为别人的事倾尽心血,却多不得善终。元修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不嫉妒萧瑟,他对自己有强大的自信,或许能力不及此人,但自己一定比他笑得长久,而且最终成就也绝不会比他差。
不过这心思不能和人说,他元修是名利中人,但是眼前这个大个子绝对不是!何况就是说了,任平生肯定不会喜欢这个话题,元修口气一转,故意笑道:“对了,任大哥,你刚刚说你佩服的就是萧相国一个?那陛下呢,你也不放在眼里?”
任平生笑道:“那个可不是放在眼里的,我放在心里了!”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脸皮既然够厚,元修也就无法继续取笑了。看了看他风尘仆仆的脸,张口欲言,却又忍住了。这时传令官也已经把他的元帅敕令读完了,元修阅兵结束,各部队整编撤回,尘土飞扬,很是忙活了一阵。
任平生第一天到来,名义是督军,又是给元修送辎重的特使,元修给他看了军容也算是给皇上看看他的成果。两人都不得不做出一些郑重的样子,等士兵散去,自然又聚在一起好好喝了一顿酒,元修一直在外,两人分开时间不短了,见面之后难免高兴,又说又笑,又喝又闹,直到二人都大醉才罢。
七
之后任平生在易州住了下来,元修开始还挤出时间陪同,事情一多,便没那么多时间陪他了。任平生不在乎他招待不周,一直说让他尽管忙他的,自己有时候下军营,有时候去郊野,逍遥快乐地游玩起来。
半个月之后,元修终于忍不住,夜间请他入府吃酒。酒席并不丰盛,只是拣府中肃静的地方摆上一张小桌,配上几个精致小菜而已,酒却是大大的两坛子,两人脱去戎装,相坐对饮起来。
酒席之中,元修几次张口,又几次把话咽了回去。任平生灌了一口酒下去,没有回头,就知道他在看自己,淡淡地说:“有话就说,再憋下去,老子就便秘了!”
元修气得瞪了这个粗坯一眼,才道:“直说吧,任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没想,总得三五个月吧。”
元修皱眉:“为什么要留这么久?”
“不是有圣旨吗,我督军,得好好慰问你们手下将士。”
“任大哥,你送粮饷过来我能想通,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确不错。可是现在粮饷的差事半个月前就结了,我听说你一路游山玩水地过来要督军,走得不紧不慢的,你还真要到我这儿参与军事啊?”
任平生斜眼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行吗?你可别小瞧我,老子也打过仗,说不定用处不小呢。”
元修将酒一口饮尽,讥笑道:“我这里是唱戏的,你还不明白?就算打两仗,那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有什么悬念吗?你留着有什么意思?”他叹了口气:“我营中几员将领私下都在议论你,有人说你是天子近臣,到这来是积累军功来着,有人说你是受人排挤,被贬至此的,都是胡言乱语。你倒是和我说说,又没什么事,你为何不快点回去,在京都……身边待着?”
任平生仰头喝了一碗酒:“你能看出俺对她的心思不?”这个“她”是谁,两人自然知道。
元修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任平生转过头,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雪白牙齿:“那你说说看,大眼睛喜欢我吗?”
元修艰难地看了他一眼,万分恳切地道:“任大哥,你是好人,可是离她喜欢你,还有很长很远很宽很深的距离。”
任平生一笑:“那你说,她欣赏我吗?”
这次元修没有迟疑,道:“任何人和你相处之后,都会欣赏你的。”
老任摇摇头:“这就是了,欣赏我,但是不喜欢我,要是再和她腻在一起,很容易就变成知己好友,那可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元修眼睛都直了:“你是说,你到我这儿,是故意躲开她的?”
任平生促狭地一眨眼:“一直在身边的人突然离开了,时间一长没有个不想的,说不定大眼睛现在想我想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你臭美去吧!”元修急了,“就你会自作聪明!你认识几个女人,就敢说懂得女人的心思了?我说你赶紧回去,陛下现在忘了你长什么样了倒有可能!”
“你才懂个屁呢,男人要像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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