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霍庆阳双眼陡然射出精光,“当真!”
“千真万确!”那亲兵兴奋地道,“九殿下带着我们由密道潜入皇宫,我们二十个人在皇宫大摇大摆兜了个圈,竟然一个人也没遇上!”
王庶看了他一眼,这亲兵说话有些夸张,他们一直提心吊胆,每个人都是预备随时丢了小命的,那是提着脑袋走路,哪里大摇大摆了?他们从后宫侍卫房进入,从杂役出入的德阳门找到机会就出去了,后宫重要的正宫都根本没有靠近。什么整个皇宫兜了个圈,就算直线距离,也没有走上皇宫的十分之一呢。
那亲兵说得太过兴奋,接着道:“元帅,你猜怎么着?原来连守卫皇宫的西贼也被叫去集合,预备随时上城头支援了!我们去了军营和马场,原来城中西贼说是有四万,实际上满打满算,不过六千人!原来白天那么凶神恶煞出来的三千人已经是城中的半数人马了,难怪那般紧张,不容有失。”
“我们交手多次,西瞻人明明有四万之众。”霍庆阳看着王庶,“九殿下,你是怎么会怀疑西贼人数的?”
王庶摇头:“末将只是怀疑京都出了变故,并没有怀疑到西瞻人的人数。”
他将今日叫阵之事详细说了一遍,才道:“昔日骁羁关天险比之京都更加易守难攻,西贼人数不过五千,就敢不据守天险,而是分出一千五百人面对我青州四万大军。今日末将无险可依,带领人数也不过五千,西瞻人竟然派出他们武艺最强的战将,并派出三千人来攻,似乎要一下子压倒我军一般,心里不虚的人不必急于表现实力。末将心中就有了怀疑,又见西贼此次打仗格外谨慎,似乎保存实力无比重要,末将渐渐开始怀疑西瞻人是否马匹不足,或者是粮草短缺,又或者是箭支消耗太大无以为继。”他喘了一口气,道:“不过根据战报,西瞻人进京之前抢掠了大量的粮草物资,再看这段时间的战况,似乎离缺粮缺兵器还早得很。所以末将又怀疑西贼是否水土不服,大面积暴发疾病?”
“所以你就冒险潜入城中查看?”霍庆阳问道,“九殿下,你可知你是一军之将,不是江湖草莽刺客?”
“末将知错。”王庶抱拳,“请元帅责罚。”
霍庆阳点点头:“此事必罚,你先将事情说完,你是怎么发现西贼人数骤减的?”
“是!”王庶应了一声接着道,“末将从皇宫潜出,进入城中,先后探了军营、粮草库、马厩,发现粮草还是四万人的粮草,但营中存有黑灰的锅灶,就只是六千人的锅灶了,余下的锅灶没有堆积做饭的柴灰。”
霍庆阳暗暗点头,如果有固定的军营,锅灶没有人用完了立即清理柴灰的,通常是用很多天,放不下了才一起清理,至少可以根据锅灶看出最近十日营中有多少兵马。
刚才那亲兵咧嘴道:“九殿下还是怕判断错误,他还去看了军厕,吃的或许可以掩藏,但六千人和四万人拉的可就没那么容易作假了。”他做出一副恶心的表情:“九殿下用竹竿探入军厕,根据屎尿的深度判断人数,确认不会错了,才重新从皇宫密道潜回,耽搁得晚了点,守城的西贼已经回转,我们差点就被拦住了。”
霍庆阳不禁有些动容,当兵的人少有孬种,让士兵上刀山探火坑他们敢,但是这不是火坑,是粪坑!那可就没有几个人敢了。王庶乃是凤子龙孙的身份,先皇嫡亲的儿子,母亲是后宫之首的德妃,论身份之高贵比当今皇帝甚至也更胜一筹,他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位九殿下,和以前可当真大不一样了!
“元帅!”王庶抱拳道,“城中千真万确,只有六千人。”
他双眼雪亮:“这里可不是骁羁关,京都城池再坚固,也需要人手去守城!以往攻城都是集中在城门左近,如今我们知道城中虚实,可以不管城门城角城边,撒开大面积一起架上云梯爬!城墙每边长十八里二十里不等,四边相加共七十六里,六千个西贼,每十里还分配不到一千人!根本不够!只要我们四面一起攻城,这京都用不了几日,就必能攻克!”
霍庆阳迅速盘算了一下,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他想想道:“我们大军只能笼罩长春门和永春门方向,另外两边要绕过梁河,几日路程才能到达,困难较大。十六卫军中的捧日军、拱圣军就近驻扎,不妨让他们配合出击。”
捧日军和拱圣军都是十六卫军的部属,这支京都近卫各个部属的名字都和“日、圣、天、主”有关,分驻京都周围,共有十六支分队,所以才叫十六卫军。其中捧日和拱圣二军驻地分别在京都盛春门和留春门附近,所以霍庆阳想让他们配合。
王庶眉头一皱:“十六卫军恐怕……”这支曾经被他十分看中的军队,现在在他眼中,战斗力已经看不上眼了。
霍庆阳伸手拦住他:“夺回京都这样的泼天大功,单独吃下会遭人妒忌,十六卫军再不可用,总还能守一时三刻。我们只攻两面城墙,每十里范围即便两千个敌人,敌人的兵力集中,我们的兵力也同样集中。压力虽然大了些,却仍然可以得胜!”
王庶一想果然如此,想到京都可以夺回,他不禁热血沸腾起来。
十六
城中兵力只有六千!这个结论如此匪夷所思,却又的的确确是真的!可以想象,消息传到十六卫军耳朵里,他们定然大吃一惊。城中明明有四万铁林军,什么时候剩了区区六千,他们一直和西瞻士兵对峙竟然没有人知道。
这要从青州说起,当日西瞻铁林军打开骁羁关天堑,冲进大苑西北内陆地区之后,本是行踪飘忽不定的,他们通过麟州、益州、安州等地都不是直来直往,而是忽左忽右往来穿插,也就是说看到哪里有机会就往哪里走,这才让跟在后面的霍庆阳跟不上他们的脚步。
而过了益州之后,青瞳采用了诱敌策略,不再理会西瞻人要往什么地方去,只管频繁调兵,实现自己的军事目的。前期霍庆阳竭力调度士兵,是为了堵截西瞻军。而青瞳同样紧张地调度士兵,却是为了让各地驻防的实力拉开差距,她不需要研究敌情,不需要疾行赶路,也不需要交锋作战。要拦住快如疾风的敌人难于登天,要两地调动只相当于普通行军,那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所以看着一模一样的调令雪片般频繁发出、士兵匆匆忙忙地往返忙碌,气氛是一样的紧张,但结果完全不同:霍庆阳调兵弄了个焦头烂额,一片狼藉;青瞳调兵却十分顺利,不过是走走路,兵员就到位了。
从这点上并不能说明青瞳比霍庆阳更善于带兵,至少在行军经验上,青瞳就比不上霍庆阳,只能说明她胆大。这种战略霍庆阳没可能用得出来,他的权限只限于西北一路,无法调动全国兵力,更没有权力做出舍弃京都的决定。好比参加博弈,青瞳手中筹码比他多,若是赢了自然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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