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韩东摇了摇头。
……
须臾后。
降落于此的直升机,存有一些车辆专用汽油,他拿了点,独自走向搁置荒野区域的红旗LA。
嗡隆。
车子启动,返回江南市。
左侧地平线上的昏黄落日,渐渐消失,而韩东也恰好驶入了正常区域,时而有车辆的双闪灯光,渲染出了车内的静谧氛围。
唿唿。
风声不断,发动机轰鸣不息。
唰啦。
一辆蓝色的宝马车在后面闪了两下,发现韩东没有加速的趋势,便从右侧超车。
“急什么。”
“这一世,我要慢慢品味。”
韩东嘴角勾勒若有若无的笑意,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踏入武术世界以后——
有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险恶……亦有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迷的惆怅……更有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的慨叹。
可是。
人心变幻莫测,岂能一概定论。
韩东仍然认为这世上有数不尽的龌龊黑暗,但经历今时今日,他亲眼看到了——在黑暗之上,有光明永存。
诚然。
他身怀感知其能汲取灰白气流的玄奇,凌驾想象。
但并不是人人皆如宏石一般,有深沉恶意,有贪婪杀机,也有不想深究,不愿细查,无条件帮助自己继续隐瞒的人……铁阳宗门、刑罚长老金启宇。
“亏我还在想。”
“铁阳宗门上上下下,肯定很透我了。”
韩东忍不住唏嘘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地,心里暖烘烘的,仿佛回到当初少年看世界的期盼憧憬,有感动,有满足。
是啊。
也正因此,武术世界方能主宰社会。
习武人士享有特权地位的同时,有腐烂的,也有依旧澄澈的,谁也不能否认——这世上,光明与美好尽皆永存。
蓦然间——喀咔!
韩东面色凝固了,呆呆的看了眼右掌。
感慨之余,他习惯性的将手掌搭在金属质感的挡杆上。而令他陷入茫然的是,挡杆正握在掌心里,与车身分离。
“天可怜见!”
“我竟然忘了,刚刚晋级武将境,全身劲道疯狂暴涨,难以再圆融掌控力道。”
那么。
目前该怎么办?距离江南市还有一百多公里呢啊!
韩东坐在驾驶位上,望着前方高速道路上的一辆辆汽车尾灯,有点无语凝噎。
其实挡杆断裂,也无伤大雅。
毕竟加速与刹车尚可使用,只是不能换挡而已——
实在不行,右脚向下一踏,穿透红旗LA的底盘,脚动刹车想必也是极好的。
……
夜幕降临,笼罩群山。
铁阳宗门位于群山之内,饶是树木凋零,却也有长青之树,点缀在宗门建筑之间,渲染宁静氛围。
一间堂皇精致的厅堂之内。
“咳咳。”
“今天黄昏,你遇到韩东了。”
披着黑袍的岑东生,坐在椅子上。
他咳嗽两声,不容置疑的声音透露一丝虚弱。宁墨离那一巴掌,实在恐怖,至少要养伤数月。
“恩,看到了。”
金启宇垂手站在厅堂中央。
过了一会儿。
“我有些困惑,不知金长老可否给我解答一番。”岑东生沉吟开口道:“盖世罕见。但华国大地上,至今犹存二三十位盖世,他们的练武进度尽皆远远比不上韩东。”
“况且晋级武将境,也就罢了。”
“他竟然扛住了宗级妖魔?区区下位武将,拦截宗级妖魔?”
话音落毕,厅堂死寂。
铁阳宗之主岑东生,右臂搁在椅子扶手上,静静注视着刑罚堂主金启宇。
“宗主所有不知。”
金长老声音淡淡,毫无情绪波动:“那宗级妖魔有伤在身,而且第二十三编制与第十九编制不畏生死,已经大大消耗了它的力量。”
哦?
岑东生盯着金启宇,似乎想看出什么,慢条斯理道:“以往也有得到玄奇宝物的天才,金长老切莫自误。”
“所谓宝物,竟然真的存在?”金启宇面露震撼,旋即摇头:“那韩东大约有宁墨离传给他的炼体之术,没什么宝物。”
岑东生轻轻颔首:“恩,我知道了。”
“宗主,我先告退。”
金启宇躬了躬身,离开厅堂。
……
一处黑暗笼罩的房间里。
这里简陋莫名,屋里仅有两张实木构造的床,其中一张床,冒着冽冽寒气,盖着一层白布。
啪嗒。
啪嗒。
金启宇的步伐,有着说不出疲惫与沉重。
“唉。”
他坐在那张盖着白布的床边,行将朽木似得坐了下来,面庞上的冷酷严苛,全数崩塌,只有慈祥与缅怀。
孩子。
倘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多么希望你能坐起来,让我这个不合格的父亲,亲耳听闻你的想法……金启宇掀开白布,露出一张惨白面容。
这是他的儿子。
脖颈之上,有着巨大伤口,似乎是掌刀划过。
“我儿。”
“为父对不起你。”
金启宇贴在儿子的冰凉脸颊,枯瘦左手迟疑了一会儿,颤颤巍巍的摸向儿子脖颈上的巨大伤口。
真残忍,真绝情。
因为此乃他的掌刀所为。
“放心。”
“为父知道你的答案……终有一日,妖魔必当死绝,鬼怪定要灭尽。”
金启宇累了,索性躺在床边,缓缓闭上眼睛。
如果,
这世上没有鬼怪,没有鬼怪附体之人,该有多好。
孩子,知道么,那韩东与你蛮像的,你们才是武术世界的希望……真希望有一天,可以亲眼看到那朗朗旭日,高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