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盹。
战青城又悄悄的爬了窗,偷偷摸摸做贼似的来到苏凤锦的床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也不做什么,只是侧躺着,瞧着这睡意可人的苏凤锦,忽的觉得满足。
曾经与卿如玉确有过誓约,只是如今他有了苏凤锦,即便府中再如何,他也是断不会将卿如玉迎进来了。从他喜欢上苏凤锦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这一生他再也不会迎娶卿如玉了。
苏凤锦约是累着了,睡得很熟,次日正午的时候才醒过来,屋子外头的落地窗正开头,白色的素帘卷了些樱花进来,有几片飞到了床边,苏凤锦爬起来,觉得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芳姨前来伺候她更衣洗漱,笑得花儿一般:“奶奶今儿要回门,不如就穿喜庆些的?你瞧着这套桃花色的如何?”
苏凤锦净了面,坐在镜子前任着挽珠替她挽头发。
“芳姨,我觉着,那件湖蓝色的好看,今儿着的是深蓝色那件呢,衬一对儿出去,瞧着更喜庆。”挽珠也不知在状元府里都被忆秋教了些什么,机灵不少,整个人都似有了生命力一般,见天的生龙活虎的。
苏凤锦瞧着镜子里面的人,伸了手瞧着唇角边止不住的欢喜,又无端生出几分惆怅来。
挽珠替她挽了个垂髫,头顶斜插着一支金厢倒垂莲簪。手拿一柄扇水墨团扇,身着一袭湖蓝色的缎地绣花百蝶裙,脚上穿一双凤纹绣鞋。衣着打扮好了芳姨指了指落地窗外。
苏凤锦走近前去一看,只见战青城正坐在三人合抱的樱花树上挂木牌子,那木牌子的下边儿串着红绳,清风拂过,红绳和着屋檐的铃铛清脆作响,战青城朝她咧嘴一笑,苏凤锦的那道防线开始出现裂痕。
她走近前去,执了一块木牌一看,见上书,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苏凤锦其实是读过些书的,那些学识都是她师父教的,她从不轻易显露于人。
这一句她知道,出自自《诗经。击鼓》一文,这句话的上句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战场上多用这样的词来激励那些战死一并同生共死,这话用在这里……
“你这是做什么?为战场的亡灵寻一处地方栖身么?”苏凤锦原是这般理解的,那挂木牌的战青城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这树上的牌子其实还不多,零星的挂着,显得有些单薄,在树下搁了一个桌子,上头放着笔墨砚台以及一些木牌子。
战青城从树间一跃而下,来到苏凤锦的跟前哭笑不得:“我昨儿夜里在想,若是有什么话你我不能说的,就写在这上头,然后挂在树上,在末尾处写上日期,日后我若是见了,自会回你,这样,也免生误会不是。”
苏凤锦晃了晃取下来的木牌:“于嗟阔兮,我不活兮。难道不是战场的用词?”
“我倒觉得用在你我身上更合适。来,你可有什么想写的?”战青城拉了苏凤锦近桌前,取了一块木牌递给她,苏凤锦瞧着那木牌犯了难。
“想写什么?写完了就去苏府用膳。”战青城捉了她的手,饱醮浓墨。
苏凤锦瞧着那新做出来的竹片,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知道写什么。”
“那就写咱们的名字。”战青城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先写苏凤锦这三个字,字迹苍劲有力却又十分严肃正经。
苏凤锦不禁恍然,没想到他竟还能写出一手这般漂亮的小篆来。
“你来写我的。”战青城松了手,瞧着那空出来的另一半地方。
苏凤锦紧张兮兮的:“我怕我字写不好。”
“玉柳先生可必如此谦虚?”他垂眸轻笑,眸子里透着些许的骄傲,虽然苏凤锦自己不说,但是以战青城的实力,原也没有什么是查不到的。
苏凤锦有些无奈:“我确是认识玉柳先生,可是我真的不是玉柳先生。这小篆我也写不好,你让我写,只怕要毁了这竹片了。”
战青城闪过一抹狐疑:“那如梦令一诗也不是你作?”
“我若有那才情,哪里还会任人欺负。”苏凤锦垂眸,捏着笔沾着墨水在砚台里头打转,面色有些苍白。
战青城下巴搁在她肩上,笑盈盈的:“不会岂不是更好?以后为夫便教你红袖添香夜读书。巴山夜雨时岂不是一桩美事?”
苏凤锦面色微红,回头掐他的脸,触及到他额角上的那伤,手又收了回去,愤愤道:“你能不能要点脸!收敛些!”
战青城闷声轻笑:“爱妻看不出来吗?为夫已经很收敛了,什么时候咱们把药烛夜也一并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