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你还讲我闷得木头一般,嘶我手麻了,疼疼疼。”
芳姨替苏凤锦按摩着手,恨铁不成钢:“就你这模样,你还有脸嫌弃爷,你也不瞧瞧你自个儿……”
“我手麻……”苏凤锦委委屈屈的将手搁芳姨眼前晃了晃。
“爷在那儿,你让爷给你按去。”芳姨拍开她的手出去了。
苏凤锦表情如晴空霹雳,慢慢回头便见战青城卷了画,朝她缓步走来,握了她的手问:“可还麻?”
“不不不……不麻。”苏凤锦猛的将手抽了回去,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战青城玩味儿的瞧着她:“本以为你性子沉闷得紧,却不曾想还有这样一面,苏凤锦,你当真是个假正经。”
“怎么?从旁屋出来想来我这儿享享齐人之福?”她心情不好,说话便夹枪带棍的,对着战青城一顿好打。
战青城心里头憋屈,面上却云淡风轻:“是啊,旁屋的可比你会伺候人。”
苏凤锦抿了唇,转身出了屋,战青城跟在她后头朗笑:“怎的这般神情?我原是同你开个玩笑。”
苏凤锦将绣线搁太阳底下晒着,不同他搭话,倒是旁屋的她檀香来了,朝苏凤锦福了身,规规矩矩的:“妾身见过大奶奶。”
战青城摸了摸鼻子,幽冷的扫了眼檀香,檀香忽的想起昨儿夜里战青城让她包扎的模样,满身血瞧着当真是心疼得紧。
檀香扫了眼自顾自忙活的苏凤锦,垂眸敛去眸底几分寒意。
战青城跟在苏凤锦的身旁转悠,苏凤锦要拿线他便也拿线,苏凤锦愤愤的回了里屋,战青城也跟了进去。
安吉从外头跑了进来,见苏凤锦正在布上绘绣样儿自家爷在一旁讨好的砚墨,顿觉惊悚:“爷,去苏府的马车已经备妥当了。”
战青城搁了墨条,朝苏凤锦伸出手:“本将军去拜见岳父,内子可赏脸一同去?”
窗外头的阳光打进来落在战青城的头上,光圈自他的眼中打出来,刚毅的面容英朗神武,专注的神情似要将她吞进去一般的认真,苏凤锦心头慌得厉害:“我……我爹……”
“你娘忌日,你不想去?”战青城挑了挑眉,手依旧伸着。
苏凤锦很多年以后再回想起来,依旧会想起战青城自带光环向她伸出手时的模样,起码这一刻他称苏正清作岳父,称苏凤锦作内子,不是夫人,而是内子。
在这个朝代,对夫人的称呼有许多种,有人称之为糟糠,有人称之为妻房,有人称之为夫人,却鲜有人会称之作内子,内子便有正妻之意,是真心娶之的妻。
苏凤锦倒没将手递予他,而是绕开他出了里屋。
安吉笑嘻嘻的凑近战青城:“爷,您这是抱得美人归了?还是不曾抱得美人归?这眼看着一年都快过了,怎的东屋奶奶还是这模样?爷,莫不是你不行?下次奴才差人多送些补药过来。”
战青城正烦燥着,杀气腾腾的扫了他一眼:“想去军营?”
“不不不不想,原是小的多嘴了,您请。”
安吉对军营这二字简直退避三舍,那就是一个恶梦,一想到木寒秋那副将,浑身疙瘩都起了,那是一个鲁智深一般的女子,高七尺有余,体形偏精瘦,偏生那张脸又是女人一般好看,若是丑些,安吉定同他称兄道弟了,真真是可惜了。
苏凤锦远远的便见兰馨站在门口,身后的秋婆子与海棠各自捧了个盒子候着,那架势令她发慌,不由的慢了脚步。
兰馨见战青城同苏凤锦一并出来,恨得牙痒痒,那酒!她到底是替苏凤锦这弃妇做了嫁衣了,心里又如何甘心。
秋婆子附耳低声道:“听闻爷昨儿是去了旁屋里头歇下了,天透亮了才去的东屋。”
兰馨面色缓了几分,朝近前来的苏凤锦笑得亲昵:“听闻姐姐今儿要回府……”
“走吧。”战青城接了安吉的披风替苏凤锦系上,直接无视了兰馨。
苏凤锦回头望向兰馨,言辞本也淡漠,却也算是给了个台阶了:“多谢你来送我。”
冷冽的冬风扑面而来,整个长安城的最后一抹暖意也终于消散干净,取而代之的是连太阳都无法驱逐的寒气,风拂起兰馨胭脂色的长裙,她凝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双目赤红:“他在怨我,他定是在怨我了,海棠,你说他是不是在怨我了。”
可即便是怨了,她又能如何?她不过是想要在这将军府里头得一个立足之地,得战青城几分目光,似从前一般,来寻她下下棋,闲言话语的谈几句罢了,怎的如今却这样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