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菜色可还合你胃口?想来将军府中珍馐居多,咱们这小府坻……”
“菜很好。”苏凤锦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回了一句。
战青城同苏正清论谈朝堂之事,视线却落在苏凤锦的身上,见她喜欢吃素菜,便夹了一筷子的冬笋予她,动作里透着行云流水的随性,想来这般的动作是做了许多次的了。
“朝堂之事兵者忌之……”
“将军战功赫赫又如此深明大义,到底是将门世家的出身,不比这我儿子,虽与你年纪相当,在才华造诣上却难及你万分之一,下臣实在羞愧。”
苏正清这老狐狸心里头盘算着战青城这块大背山,偏生却又忽略了苏明央的几分傲气,他原是不愿在苏凤锦面失了自个儿仅存的几分颜面,如今苏正清这般一讲,里子面子便都丢了个干净,成了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似的。
苏明央一时只觉那话真真是刺耳,连着心里头的几把火也一并浇了下去,一时无地自容。
战青城搁了箸,含蓄的应付了两句望向苏凤锦:“可吃好?”
‘好了。”苏凤锦搁了箸起身。
肖然心语气亲昵得紧:“凤锦,你我也许久不曾见了,不如随我回房去说说体已话,你爹怕是也有要事要同将军商议呢,正巧你娘留了些东西。”
因着后一句,苏凤锦动了心,望向战青城。
“去吧,一会儿我去接你回房。”千重灯盏下的战青城格外的温柔,那刚毅的面容似水一般一点点的缓化。
肖然心欢喜的拉了苏凤锦笑:“二位当真是伉俪情深!将军放心,只消一小会儿臣妇便将夫人还给将军。”
苏凤锦同肖然心去了里屋,主屋的内室同以往大不一样了,里头搁了许多值钱的物什,多是字画古董一类的,挂得屋子里头到处都是,倒不像个卧房,更像一个书房了。
肖然心拉了苏凤锦坐下,叹了叹气:“凤锦,先前将你打成那个样子送去将军府,我也知你该是恨我们的,只是我们也是为着你好,若是不曾送你进去,你又如何能得如今的盛宠,我不理旁的人怎的说,你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
苏凤锦让浣纱陪着挽珠去跪拜挽珠故去的父母去了,这会儿不在,若是在定是要狠狠的同肖然心闹一闹了,先前那般欺负人,如今见人得了势了便又舔着着个脸过来阿谀奉承,当真是假得紧。
见她不作声,肖然心只当她是心里有气,悄悄抹了抹眼泪,吁长叹短:“我那女儿若是还活着,如今也同你一般大了,凤锦,那些年原是我待你不好,只是却也怪不得我,若非我那女儿因着救你这么没了,我也不会如此,再者,你已嫁人了也当知,这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老爷娶了我,原也就是这样,你也莫同老爷置气了,这男人多半都是一个德行,你瞧将军,他虽宠着你,却不也是三妻四妾的……”
呼号的冷风夹带着雪在窗外呼号,屋外头数不清的灯盏被风吹得掉了许多,下人们正忙着拾灯盏,屋里头生着银碳,暖得很,苏凤锦裹着战青城的狐裘大氅觉出些热,便脱了,露出并不华贵的素雅衣裙。
肖然心见她打扮素净,发上也不过就是几根素扑的簪子,加之一对白玉的耳垂,有战青城这华贵暖和的大氅挡着倒不曾多想,如今一见才发现她的衣着偏淡雅,虽如雨露荷尖,可衬得气派的战府来,却寒酸得紧,心里头一时狐疑,若得宠,怎的穿这样的衣衫。
“凤锦,你同姨娘说实话,战府是不是欺负你了?他们是不是瞧不起你?这一次来原也就是走走过场掩人口舌是不是?”
苏凤锦抱着手上的狐裘大氅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战青城在她这里放了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战府的日子着实憋屈,漫长的寒夜总显冰冷寒凉,屋子里头空空荡荡,偶尔忆秋来了同屋子里头的玩闹一番倒也有几分生气,旁的时候,总显冷清,好在她倒也受得住。
“凤锦,苏家只得你这么一个女儿,姨娘自是疼你的,若是将军当真待你是虚的,你也说出来,届时由你大哥与你爹为你做主。”肖然心坐得近了些,苏凤锦捏了茶盏,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她的手。
“我娘给我留的什么东西?”
见她绕开了话题,肖然心便当苏凤锦真真是个不得宠的,今日原也不过是演红罢了,毕竟苏凤锦是今上亲赐的,怎的说这战将军也要给今上几分薄面不敢造次,又思及战青城入府不冷不热的态度,心里头的疑虑便越发的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