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华倒了杯酒漱口,嘴里的血沫被他吐了出来,雨烟站在一旁,忽觉对顾景华越发的不了解了:“二殿下是被陷害的,七殿下,你信我,二殿下绝对不会去做什么直接谋害皇子的事情来,便是要做,也会差人暗地里做,这一次他当真是被陷害的。”
顾烨冷冷的扫了眼雨烟,见她衣衫凌乱发髻不整,一时又有些不忍,话到了嘴边又生生收了回去:“是不是他,他自己心里清楚!”
顾景华忽的扣着顾烨欲离去的手腕,沉声道:“那孩子……原是西城打铁铺张家的,你将那孩子还回去吧。”
雨烟面色微白:“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顾景华幽幽白凝着雨烟:“拜你所赐,那孩子七个月余,生出来便是个死胎,我暗地里差人调了包,如今顾府遭此大难,他没有必要陪着顾府一块儿死。”
这件事情上,顾烨到底是有亏的,原本紧握的拳头忽的便没有了力气,他拂开顾景华的手,哑着嗓子道:“我自会上奏父皇,二哥,你好自为之吧。”
顾烨扫了眼雨烟,深闭了闭眼,拂衣出了皇子府。
雨烟忙伸了手去扶顾景华,顾景华将她一手推开,无力道:“走吧,走吧,都走……”
她不敢进前去,若那孩子还活着,她定是有本事理直气壮的,可如今,她却连说出口的勇气也没有了。
其实她知道的,原是她弄错了,二殿下之所以给她取名雨烟,原不过是为着二皇子妃的那个名字罢了,她不过是顾景华的一枚棋子,只是顾景华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竟会被一颗棋子害得一无所有,最后性命与妻儿子女也一并丢了个干净。
他去了内阁没有瞧见顾语嫣,寻了大半个王府,最后再回去,却见顾语嫣一脖子吊死在了那一株槐花树下了。
雨烟赶到时,只见顾景华抱着人坐在树下发呆。
她分明已经命人将孩子送出去了,怎么……
秋婆子匆匆跑了来,直拍大腿,咬牙切齿道:“也不知怎的,这皇子妃将孩子送到了西城打铁铺张家便执意要跑回来,奴婢脚程慢追了好一会儿,她这,这到底……”
顾景华将顾语嫣轻抱起来,如待珍宝一般抱去了内阁的软塌上轻放着,自个儿也跟着躺了过去,他侧着身,轻抚顾语嫣苍白白面容,温声道:“你我是少年夫妻,你十五岁嫁予我,如今已经二十有四,原以为我会比你早走,不曾想竟是我送的你,婉之,你走得慢些,记得等一等我,省得那边的人见你孤零零的来欺负你。”
他摸索着取出一瓶鹤顶红,一仰头灌了下去。
雨烟呆坐在一旁,只觉心口刀割一般,泪流满面:“殿下,那我呢,你一颗真心全给了她,那我呢?我又算得了什么?我这些年,又算得了什么。”
叶渊清不知何时到了内阁,他站在雨烟的身旁,将她轻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语气温和得能掐出水来:“秋儿,天色晚了,该回家了。”
雨烟一把将人推开,声嘶力竭道:“我不是什么叶知秋,我不稀罕做什么叶知秋,你为什么要找着我,为什么要现在才找着我,我当初受苦受难的时候,你们谁也没有出现,你走,走!我没有哥哥,我没有亲人,我什么也没有,你走啊!”
叶渊清将人带进怀里,死死的抱着,嗓音低沉无奈:“秋儿,是哥哥不好,让你受了这样多的苦,你放心,我会差人寻一处好地,将这二人葬在一处,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你不是什么雨烟了,你是叶知来,是当今丞相的妹妹叶知秋。”
叶知秋扑在叶渊清的怀里嚎啕大哭。
有些东西子本身就是一种代价,这些年的兜兜转转,将一个人折磨得形销骨立疲惫不堪。
她哭累了,倚在叶渊清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叶渊清抱着妹妹,扫了眼并排躺在床上的二人,叹了叹气,吩咐身旁的侍从:“入宫上奏,就说二皇子夫妇已经自溢,回来你便替二人寻一处好地方葬了吧,坟坻无须太华贵,妥当就好。”
身后的侍从应声,细细检查了一番脉博与呼吸之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叶知秋缩在叶渊清的怀里,路上总会不断的挣扎,她惶恐不安的情绪仿佛这长安城头顶暗沉沉的天,一路传进了长安城的皇宫里头。
今上得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正与皇后在忙碌,外头突然来禀报,他只嗯了一声,继续同皇后恩爱,一面吩咐着皇后,让她多留意着请来的那些仙师道长,让他们多多研制,快快研些更好的丹药供他食用。